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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上帝会宽恕我的,对吧。大司祭?”一位长相富态,戴着黑羊毛假发的,红衣中年贵族,跟在后面低着头,面有难色地谦卑问道。

“呃,那得要看阁下,千辛万苦地,来到我这座古老的教堂,要选择进行,哪一种的告解圣事了。”走在前面接引的,是一位睡眼惺忪,眼圈很重的黑袍年轻人。

他的左手,一直来回来去地用拇指,点其他手指的各个关节,看起来病态十足。

这座建于四世纪的,古老而雄伟的哥特教堂,坊间传闻前身是一间麻风病收容所,太阳即将下山,日夜交替之时,便会有一些绑着绷带行动不便,扭曲怪异的麻风病人,趁着最后的落日余晖,出来晒一晒太阳。

又有传说,经常有人听到这教堂夜里,许多偷听到告解秘密的午夜幽灵,会从告解室大门里出来,一边举办盛大的舞会,一边传播笑话别人秘密,直至天明。

而白天来告解的时候,却永远只有大司祭他孤身一人在执事打理,连个带路的助祭都不会有。

无论如何,罗伯斯比尔都不会轻易相信这些,毫无证据支撑的传言的。今天,主教法庭大法官,麦克西米·D·罗伯斯比尔要坐着教堂,亲自见证。

“嗯…就是…我听客户,啊不大司祭,我一直听从我教父的教诲,我们都是虔诚的人,我听他的介绍…”那个黑假发贵族开始言不由衷,内心乱了方寸,知道很多人在盯着自己。

言多必失,只好谦卑地低着头,盯着大司祭的脚后跟走。

“我呃明白。”黑袍年轻人不小心打了个嗝,左手一直进行着,某种神秘仪式的结印一般,不停地用拇指,去点手指的不同关节。

而另一只手中,还拎着一支印有“皇家医药研究所”标识的蓝色药剂酒,摇摇晃晃地走这诺大的教堂中殿的通道中。

“我听别人说…说这里…有一些比较特别的服务…跟传统不太一样,但是罗马教廷认为是合符相关的…解决我们这种比较特殊的…”把话说得那么隐晦,主要是因为主圣坛前坐满了皇室大公,达官贵人,他们坐在一排排的唱诗班的椅子上,如追光灯般,注视他们两个人。

假如眼神能杀死人的话,他们眼神所聚焦之处,这位发福的黑假发,中年红衣贵族,或许早已全身千疮百孔了。

主圣坛旁摆放着一台,破旧的地热蒸汽自动摇号机。搅拌了半天,总算从这老爷机里掉出一个排队筹码。

这台传言是,透过地下亡灵的低语,挑选出来的号码,是去地下世界的车票,而登站的月台入口,就在告解室大门的后面。

好吧,这座明明就很普通的大教堂,除了执事的司祭有点古怪以外,这里的一切都不值得一提,大法官就不懂为何那么多谣言传这里满天飞。

而这次被命运抽中的幸运者,刚接受完大司祭,面授殊荣的黑假发贵族,此刻正低头着头跟在后面,恨不得有缝可钻。

深感幸运却又焦虑的他,浑身上下都告诉大家,他很不自在。有些在公开场合见不得光,又不好意思明说,但又不得不先确认清楚的事情,堵得他如梗在咽。

“全国境就唯一,我这座纳博讷圣茹斯特圣巴斯督旧主座教堂,能为阁下…呃…提供排忧解难,诸罪并解。”黑袍年轻人看穿黑假发贵族的心思,重申了一遍没人能记得住的声明后。

从黑袍中伸出瘦弱的右手,摸了一下这扇大铜门,铁链拉扯与齿轮旋转声,急速发动了起来。耳堂的大门缓缓打开,伴随着一股浓烈的蒸汽,从年久失修的阀门与锈出绿色管道里,疯狂泄漏了出来。

黑袍年轻人估计是有过敏体质,面对这么大烟尘过境,不由得打了几个喷嚏。顿觉清醒了不少,随即转身礼貌地左手扶右胸,右手摘下了帽子与酒瓶一起垂下,弯腰点头示意邀请,这位黑假发贵族进入耳堂。

就在这位人称大司祭的黑袍年轻人,回眸一刹间,与坐在唱诗班椅子末端排队等候的,麦克西米·D·罗伯斯比尔打了个照脸。

只见这大概三十出头模样异族年轻人,这么快便当上罗马教廷任命的大司祭,拥有这么令人侧目的成就,理应风光无限;然而他东方异国风情的面孔上,呈现出一副行将就木的死相,满脸颓败,也确实挺令人深感意外。

看来这么早便可以当上大司祭,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整个法兰西全国境,独家代理“任何邪恶的罪过”都可以帮忙向主告解,并得到宽恕的特殊服务,看来也是要承受很多风险业务压力的。

显然那位轮侯到他,进行特殊告解的黑假发中年贵族,也很困惑眼前这黑袍年轻人的一切,开始犹豫不决是否来错地方,信错了人。满脸疑惑的他,不是太愿意这么快便进去主圣坛隔壁的耳堂,他还有很多问题没搞清楚。

“怀疑的你就不用来了,来了你都不用怀疑,这一切都是主,最好的安排。”说完,那年轻人拎出蓝色药剂瓶,当着愣在门口,犹豫不决的中年贵族的脸,往里面放了一颗东西。

“来看,阁下送来的蘑菇,将会一同见证这场告解,是否真实可靠,是否全部都值得原谅。”这年轻人或许有点酒劲没过,老爱说一些颠三倒四,词不达意的话题。这对于上帝来说,有失见证。

那酒瓶大概率,是下了某些炼金师的小伎俩在里面、蓝色的药剂中,一直冒出星星点点,还隐约有个小黑影泡在其中。这种巴黎广场随处可见的小伎俩,小骗术,没想到在如此庄严肃穆的大教堂里面,由一名修士来完成。

可见其荒诞倾奇又堕落。

大法官罗伯斯比尔有足够理由,进行初步断定,这里能传出这么多奇怪谣言,很大部分的责任是来自于,这位生活作风不太检点的大司祭。神职工作者在进行圣司祭期间,酒不离身,行事怪诞,倾奇反复,要好好记录下来,最为日后宗教法庭的罪证。

最终,这古怪的司祭出手,拉了一把这迟疑的迷途羔羊,进入黑暗的耳室之中。砰得一声,哥特风格的华丽大门,伴随着铁链拉扯与齿轮转动声中,彻底关上了。

主教法庭大法官罗伯斯比尔,静坐在唱诗班末排的角落位置,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些为富不仁的贵族们,为了搞到告解圣事的排队筹码,不断的使出威逼利诱,强买强卖,尔虞我诈,偷鸡摸狗的手段。看来这家教堂提供的特殊业务,会比中世纪的“赎罪券”更加靠谱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