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南尖塔的实验炉房,依然忙碌不已。
“你看到那个旗语了吗?”帝国炮兵团的哨兵,问起隔壁负责旗语翻译的炼金术师。
“看是看到了,这么复杂倒是怎么解释呀?”
举着望远镜的炼金术士,怂了怂肩膀。
“那我们跟不跟着挂上去?”哨兵似乎问了个很笨的问题。
“你现在可以选择不挂……但到时候可能挂的,将会是你的人头!伙计,干活去吧。”
使唤走负责传达旗语的哨兵,上去塔顶后;苦恼的炼金术士站在原地,一边思考着怎么翻译才能传达清楚,一边出了神地盯着负责报时的同事。
一个戴着鸟嘴面罩的炼金术士,用火钳将一瓶钙粉玻璃瓶夹了起来。
那只名为“不知火”的异界未知生物,可能今天一下子吃得太多了,如今精神与食欲都萎靡不振。
“老哥,还有最后两瓶,你我大家,都可以收工休息了,你明不明白?”
看着那位戴着鸟嘴的同事,这么呵护地跟眼前这只,负责照明的不知火在“聊天”,他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为何他的工作那么轻松,而我的如同奔赴地狱,这太不公平了!
“祂不肯开口的时候,可能是要“拉晶石”了,笨!你没看过《炼金反应操作指南的吗?这时候不是应该用“生命之汤”给祂浇灌了吗?你哪一年在学堂毕业的你!”
脾气暴躁与嘴欠之余,可见这前辈还是挺热心肠的,顺路还给了炼金新手一点提示。
而不至于他因误时而被罚。
那戴着鸟嘴面罩的术士,顿时醍醐灌顶地清醒了起来。也难怪,正值夏季的天时,穿这一身遭罪的全身包裹行头,想保持清醒也很有难度。
而那“生命之汤”也不外乎是去杂质,普通海水,但是对于不知火来说,却是一道很好的“泻药”。
被海水浇过的不知火,忽然如同拍打海岸的浪花那样,浑身打起了激灵,果不其然那火堆里,很快便冒出了两块“金属块”。
喜出望外的鸟嘴术士一看,这会一次过炼出了两块“黄金”!!!真不枉自己几个月来的不懈努力。
“伟大的赫尔墨斯!有啦!这回!”不由得欣喜若狂地跳了起来。
随之立马如火中取栗的架势,从炉底迅速夹出那两块“黄金”。
那一旁的前辈术士遁声而来,心里默念着:被这小子后来先上岸了?难道……
果不其然,火钳里夹出来的,只是两块丑陋的糊焦中,带有一点绿色的铜锡多元复合金属。
看着哈哈大笑的前辈,悠哉悠哉得走回他自己,所负责的克劳德·夏普托卡式电报信号机,继续给下面要塞的各个军长,将“皇家议会”的最新指令传达下去的工作。
又看看自己手中,辛苦了差不多半年,才得到的两块金属疙瘩,为何前辈的工作如此轻松,而自己又那么艰难。
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很快地,炉房里的不知火身体随之大发出一阵肮脏的,充满杂质的,砖红色的光波,照亮这个南尖塔上的一片天空。
也就二十分钟左右,自见分晓的时候。
与此同时塔尖上又换上一面新的旗语:一面蓝色的旗子里面,还有一个白色旗子,这是字母旗“P”的意思。
有时候往往表面越简单的东西,呈现出来
里面的东西越是复杂。
而这个“停止停泊”翻译过来的意思,则相当考究翻译者的想象力与理解能力了……
此时的见习修士卡萨瓦诺·奥格登正站在要塞的城门前,来回穿梭于要塞十八层的魔法时空门,使得他体力有点严重透支了。
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医师长约翰·亨特医生,在人来人往的救援现场,忧心忡忡地走了过来。
“年轻人,你的身体还行吧?”亨特医生看着眼前坐在地上一边画画,一边组织文字,清点人数地写着日志记录的他。心知他刚从鬼门关“黑玛门尼”那里走了一趟回来不容易,还要承担如此繁重的工作,实在有点于心不忍。
豆大的汗珠从他火红的头发中,慢慢地渗透着出来,而他总是可以在它,即将滴落在纸张之前,将其给拭擦干。
看着眼前这位天赋才能如被“上帝亲吻”过的年轻见习修士,还如此这般的努力上进,自己作为他的前辈,也总不能在此不肩负一些责任来完成,这实在是有失身份。
眼下这些宪法兵们,也显然只是受到了急性病毒感染而已。除了有四位接触感染得较深,目前还没有度过危险期外,连同副官布特维尔在内能走能动的十五人,都得到了相对应的妥善照顾。
前方不远处,有修士长老】汤马士·莫尔爵士那里负责监督的“驱魔圣事”在进行中。
随后想了一下,既然这里有驱魔圣事,何不趁此机会,尝试一下自己口袋中的药剂呢?
但是还没走两步,便在琢磨。
“作为晚辈的自己,在那么多修士前辈面前,班门弄斧,献丑自然不说,假如这个新研发的驱魔针剂,好死不死没有对症下药,结果无效的话,那不是丢脸丢到家了?”
还是摇了摇头,心想算了。
但又走了两步;
“失败乃成功之母,我若永远不迈出这一步,没有掌握临床实验数据,那岂不是永远无法进入下一阶段的研究?”
刚一转身,看到眼前修士司祭】格鲁贤大师如此勇猛刚烈地在用铁凿,把结界地块划得飞沙走石,恐怖如斯的场面。
还是算了,无谓在前辈面前献丑。
毕竟那是驱魔牧师的工作场所,自己的战场则在伤员的身上,刚才听到河的对岸有一阵激烈的骚动,现在也不知状况如何。
看着卡萨瓦诺在描绘着“驱魔圣事”的画面,也很希望自己的驱魔针剂,也可以派上用场,也有被描绘记录的一天……
真是有欲望的驱使,才有思考动力!
亨特医生突如其来的灵光一闪,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计划的他,打了一个响指。
其后从自己左边口里,装备起好几支银质的小银针,待一切准备就绪后。
亨特医生又打开了他右边的衣襟,只见他右边有三排药品存储袋,上面口袋中又有一小瓶药水针剂类的东西。
只见他清点了一下数量与编号,从中抽出一支玻璃瓶,递给了卡萨瓦诺。
“这是我在普鲁士皇家医药房的朋友,安德鲁·马格拉夫药师给我的实验样本,你体力不支,或者精神恍惚,觉得撑不住的时候,喝了它会有奇效,快过我给你打一针。”
“好的,尽管听起来让我觉得有点恐怖,但还是感谢医师长的药剂,我呆会一定会让它派上用场的。”
接过亨特医生那支用来喝的药剂后,卡萨瓦诺便将它放在自己的披肩里面的兜里,继续专注卖力地做战斗记录。
只见亨特医生他依然没有走开,还留在原地,似乎还有些话没有说完。
卡萨瓦诺看了他两眼,看到装作若无其事的他依然不为所动。
忍不住便开口问道。
“你还有事情需要我做的吗?医师长?”
“嗯…怎么说呢?”亨特医生一点犹豫。
“我是不会加入你们工会的,我毕业以后还要做一名修士。”
“这个以后再说,先不要这么快做判断,盖子不要拧太紧,还要给它下次拧开的机会。正如我们做医生的,凡事留一线,否则日后怎么拆线呀?年轻人。”
“那阁下想要我做什么呢?有时间的话,我乐意奉陪。”卡萨瓦诺换换手休息一下,便将画笔叼在嘴里,继续写记录。
“估计你也亲自体验过我的医术,和药剂师的厉害之处了吧?我这刚好有几根驱魔药剂,估计是刚才跑的过程中,不小心开了封……”
斜眼看了看卡萨瓦诺,还在专注写字,没什么很大的反应。
“反正暴露在空气当中了,不用白不用是浪费呀!我现在要过去护城河对面拯救伤兵,估计也用不上这个,那它们就拜托你,也给派上个用场吧!”
留下这一句,拍拍卡萨瓦诺的肩膀,示意他好好干,便匆匆走向残破的护城桥对岸。
……
十分钟前救援小分队刚抵达,圣安东尼门要塞的西大门。
修士骑士团长】杰拉德队长与修士长老】汤玛士·莫尔爵士作为领队,率先垂范地穿过魔法门那面“镜子”。
刚好与坐在门前通道的,副官布特维尔的他们打了个照面。
在众人震惊之余,根本没有时间解释,更没有功夫解释,更不用在此感叹一番。
陆续等后面的救护医疗兵和药剂助祭等救援人马,穿过十七楼那个魔法门,瞬间衔接到地面的城门前。
清点人数消毒包扎的相关救援,早已有序展开。
“人没事就好,赶紧给书记官检查清楚,是否安全无恙。”为首的救援队长,修士骑士团长杰拉德安排好惊魂未定的副官之后。
一行人来到城门外围。
副官布特维尔已经属于小部分,特别清醒的那一类,估计是跟各自所处在位置有关系,越是离妖物位置近的宪法兵越严重。
“城门这里光天化日的,怎么会有一层“妖障”仍未散去,格鲁贤大师看来我们的救援工作,要稍微升级一下难度了。”
曾经有过“驱魔牧师”经验的修士长老,汤玛士·莫尔爵士来到了救援会场,刚出城门的位置便语重心长地回头说道。
“既然都来到门口了,我们岂能不尽个地主之谊呢?”笑眯眯的修士司祭格鲁贤大师,从后面站了上来。
“幸好牧首】米歇尔大人,提前给我们二十四层,提前交代清楚了即将面临的问题,早有准备,不然这楼梯可是白跑了!”
神色凝重的“修士执事”阿尔芒·戴维大师见状,反倒是舒了一口气。
毕竟救援现场,安排调配医护兵和药剂助祭他们工作便好。如今劳师动众把二十四层的军事修士会的“三位大修士”集体请出来之余,还要连军事教堂上面的“境界”金钟也不放过。
看来他们的“牧首大人”随军牧师约翰·米歇尔是预料到,这里即将展开一场“别开生面”的驱魔圣事。
“呃?刚才在我们身旁的那位“神职书记官”呢?那位天赋异禀的红发少年,现在人在哪里?”
长老汤玛士爵士突然问起身边的同僚。
此时走在后面的“医师长”亨特医生一听到有人提及卡萨瓦诺的字眼,他立刻一个箭步上前,匆忙来打个圆场先。
“那个年轻人叫卡萨瓦诺·奥格登,还暂时是一名见习修士。”
亨特医生知道此刻的卡萨瓦诺,还在陪着那只该死的妖物,正在帮助代表“皇家议会”秘密的炼金博物馆的斗牛犬馆长在办事途中。
医生他深知道,按照随军牧师的性格,要是让其知道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学生,现在在帮“皇家议会”做跑腿的话,肯定会打断他的腿;
这还不够。
明明自己做了半辈子驱魔牧师,对世间的妖物恨之入骨的老师,教出来的学生,正在与一支嘴巴很欠打的妖物管狐为伍;
这也算了。
长期叮嘱不可耽误七年修士课程,不可与三教九流亨特医生十分反对自己的“丢尼修建筑团”也列为打击对象的闲杂组织或人员,学一些不学无术的陋习对此斗牛犬馆长也保留了其观点,不予发表。
所以卡萨瓦诺这位天赋才能,如同得到“上帝亲吻”的他,背后也必须承受“魔鬼训练”的随军牧师的亲自督导。
目前来讲,绝不可以让军事修士会的人,或者随军牧师本人,知道卡萨瓦诺所正在“肩负的重任”里面,有皇家议会、丢尼修建筑团、炼金术师等这些“不良因素”在里面。
作为“身在其中”的前辈,亨特医生很有义务替自己的晚辈,努力做一点事情,打一下圆场。
长老汤玛士爵士看着这,精神恍惚的年轻守备军医师长,貌似很不在状态,猜到若不是跑楼梯累坏了,便是被炼金术的魔法门惊到了。
“我知道他是见习修士,只是我有些资料在他那里,想拿回来问个明白,你们谁看到那位少年?”
看到亨特医生问非所答,便转向问身边的同僚。
“那少年如同他红色的头发一样耀目,要找他很容易的,只需要喊“买定离手”他便会闻声而至的了。”
笑眯眯的司祭格鲁贤大师,看来很熟悉卡萨瓦诺的秉性。
众人不解,为何要喊这种如此“世俗”的话语的时候,格鲁贤大师幽默的说道:
“我平时一叫“买定离手”只要卡萨瓦诺他在附近,便一定会来……”
众人还是不是很理解。
“如今他没来,那便是证明,他不在这附近。”
格鲁贤大师刚一说完,大伙不自觉地翻出起白眼,不应该忘了,这种冷幽默便是他的日常风格。
唯有亨特医生知道,这是卡萨瓦诺一直被他老师所纠病,继续严加监管的原因之一,便是聪明的人,对赌博这一恶习特别容易手到拿来。
而此刻,真的被格鲁贤大师说中了,卡萨瓦诺确实不在场。
而眼利的格鲁贤大师,笑眯眯的眼神里,貌似一直盯着亨特医生背上那台,不属于他的“肩背式记录仪”的背包。
背后的冷汗都冒出来了,卡萨瓦诺那小子怎么还没有回来呀!
吓得亨特医生呼吸都不敢大喘,一直后悔刚在自己一时冲动,自告奋勇地在长老汤玛士爵士面前,给卡萨瓦诺打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