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小麦已经有人的膝盖高,放眼望去一片绿色,秋风一吹,便是大片绿色的碧浪。
佃户们有的在担水,有的在低头除草,手中的农具大都都是木质,少见铁器。
即便在忙碌,看到诸葛瞻后远远的便要趴下行礼。
看着眼前这个干瘦拘谨的老汉,诸葛瞻能感受到他内心的惶恐。
尽量让表情变的和煦些,语气热情些。
“大伯姓甚?家里几口人,来到这里几日了?”
听得诸葛瞻问话,即便诸葛瞻努力想让自己变得让人不惧怕,但老汉还是吓得匍匐在地,身子有些颤抖,话语也结结巴巴。
“回...回公子话,草...民黄三,家中有...五口人,来了...来了...七日。”
诸葛瞻想要搀扶,但又生生忍住,知道如果自己去扶,只会让这黄老汉越发惶恐。
“大伯家中可有什么困难?粮食还够吃吗?”
“没有...没有...粮食还够吃。”
黄老汉此时更是将头紧紧的贴在地上。
诸葛瞻心中有些无力,想要再多问些,但看老汉如此,再问下去恐怕会将他吓坏了。
“既然如此,大伯先忙。”
说完之后,看了看那用泥土和茅草糊起来的简易房屋,微微摇了摇头,转身走了。
黄老汉一直等到诸葛瞻和黄氏走远了,这才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黄老汉其实不老,还不到三十,是最后一次北伐时,被强行从眉县迁到沓中的百姓。
家里本来有七口人,迁徙的时候小儿子还不足岁,在路上就病死了。
等到了沓中,又正赶上魏延和杨仪争权,士卒少了约束,大女儿刚刚十四的年纪,长的还算清秀,就被一个来巡视的士卒给拖走了,人也就这么没了。
大儿子刚满十三岁,看着姐姐死在自己眼前,偷偷拿了快尖石,在路上将那士卒给砸死。
老汉只能带着家小逃离了沓中,逃到江油的时候看到赵粟招揽佃户,便报了名来了这里,也是因为心里藏着事,才这么害怕诸葛瞻。
诸葛瞻心里装着事,一直就这么往前走,直到前面出现了五间看着还像些样子的房屋,心中那点郁结才算稍稍散去。
一个穿着开膛裤的孩子大约两三岁在前面跑着,后面则是一个只围了一圈粽叶的十二三岁的少年在后面跟着。
那十二三岁的少年皮肤黝黑,身材既瘦弱又精悍。
瘦弱是因为长期经营不良身上的骨架清晰可见,精悍的则是其比一般孩子高出一些,骨架也偏大,看着就有觉得这孩子力气应该很大。
看到诸葛瞻和黄氏之后,那少年连忙拉住了那两三岁的孩子,将其护在身后,一脸警惕的看着二人。
诸葛瞻微微一笑,没有在意。
倒是黄氏皱着眉头喝道:
“这是君侯,也是你们的主人,小野种安敢如此直视君侯。”
那少年听得黄氏喝骂,知道君侯和主人是什么意思,连忙趴在地上。
“参见君侯。”
那被他护住的孩子,还不懂事,也不知道害怕是什么,咿呀呀的就要爬到少年背上。
诸葛瞻眉头再次一皱,黄伯那么宽厚的人,怎么取了这么个老婆,难怪被打发到乡下看守庄园。
“小哥不必多礼,快快起来。”
少年胆子大,难以知道权利的厉害,听到诸葛瞻让他起来,他也就站了起来,只是脸上的戒备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