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九龙城寨人声鼎沸，足有二十几个大汉各自站在城寨外的街道揽客：

“铁宝包赢！有杀有赔！下注请早！”

“新鲜鸡仔妹，一百块任食，可挑可捡！”

“新拍小电影，有花有跳纹，金丝猫大波妹大战马驴！买蓝票还可睇完之后揸波！”

“一鸡三味，十块一位，保证波大奶肥！”

鸡雄将汽车停在了城寨外，因为城寨内的街道汽车是开不进去的，路窄两侧又有各种摊位。看到鸡雄和张子强从车上下来，几个大汉走过来招呼：

“兄弟，是不是找些新鲜货开心？有鸡仔妹啊！喜欢成熟的也有的选呀！”

“大老二，百家乐，骰宝任选，最低五块，上不封顶，两位兄弟，不如跟我进去试下手气啦！”

鸡雄对几个大汉摆摆手：“自己人来的，不要当我羊牯，我是来搵朋友的。我朋友是号码帮德字堆的。”

听到鸡雄报字头，几个大汉都各自散去，不再纠缠，倒不是畏惧号码帮，而是因为既然鸡雄报名，那来九龙城自然是有自己字头的兄弟招呼。

张子强朝两侧的街道望去，两名巡逻警还距离此处一百米远，就主动转身沿着来路返回，对这里的叫喊声充耳不闻。

入口旁边还听着三四辆小巴，专门负责接送路远的客人。

整座九龙城如同不夜城，喧嚣鼎沸。

张子强同鸡雄两人朝城寨里狭窄拥挤的道路走去，走进去不过两百米就停下脚步，对张子强指了一下街边的大排档：“大哥，约的就是这里。哇，狗肉火锅，全港知名的，连一些差老下班都会换衣服来这里尝尝鲜。”

张子强点了点头，只有一盏小灯挂着，一团团火锅中升起的水雾几乎模湖了视线，大部分桌位都被摆进了后面的小巷，客人们就着火锅微弱的炭火大声谈笑。

鸡雄仔细看了半天，确认安全之后，才同张子强走进小巷，到达一处桌子前，对背身坐着的一个身影说道：“义哥，这位就是我大哥，张子强了。”

号码帮德字堆扎it人洪汉义回过头，看了张子强一眼。后者中等身材，长相普通，穿着格子衬衫加西裤，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中年上班族。

洪汉义笑着说道：“坐，这里生意好，狗肉现杀现煮，所以要等一下。”

张子强走到对面坐下，小巷里潮湿略带腥臭的味道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习惯就好，一会火锅端上来，包你忘了自己坐在哪里呀。”洪汉义叼着雪茄对张子强说道。

鸡雄站在旁边没有坐下，而是站在了张子强身后。后者抬头看了一眼洪汉义身边的马仔。

洪汉义会意，对桌子上坐着的两个小弟说道：“你们去一边食支烟，不要打扰我请客食饭。”

两个小弟盯着张子强，慢慢起身，其中一个毫不掩饰的撩开自己的上衣，露出腰间的一把手枪，对张子强扬了一下下巴。

张子强笑笑，对洪汉义说道：“义哥，你小弟是不是精神紧张，我哪里够资格动你？”

“强哥，大家心照啦。你班兄弟手头上的火力，都可以打掉人家整个字头了。”洪汉义朝张子强晃了晃手里的雪茄：“由唔得我唔惊。”

“这个你可以放心。我只动有钱人，唔会动穷鬼。”张子强自己给自己点燃一颗香烟说道。

“强哥，我知你是食大茶饭的？点啊，今日搵我有咩带携啊。”洪汉义见张子强点燃香烟抽了起来，直接开口问道。

张子强摸了摸鼻子，笑道：“有些事情，我想同义哥你确认一下。”

张子强还没说话，一个秃顶的赤膊中年男人怀里抱着一条黑狗走过来，露出缺了几颗的牙齿，对洪汉义笑道：“义哥，睇下这条狗正不正点？特意为你留的！紫色舌头的。是不是现在杀？”

洪汉义看了一眼黑狗点点头：“记得多加些辣椒去腥味。”

“收到！”等男人将黑狗抱走，洪汉义对张子强说道：“冬天食狗肉驱寒气的，怎么样，大家自己兄弟，有说话不怕直讲？”

张子强面带微笑，盯着洪汉义。“我手底下的兄弟同我讲。这几天，那个姓李的，身边有拉拉多了几个保镖。”

张子强摸起桌上的一双快子，放在手间玩弄。“我就想问问，是不是义哥你这边走漏了风声。亦或是，义哥的身边，有什么反骨仔，二五仔之类的。要不要我帮义哥手，清理下门户。”

这位狠人说得稀松平常，但是在洪汉义听来，却犹如死神的质问。

“有可能，这件事也只有我头马一个人知道。他跟了我十几年，绝对唔会出古惑。”洪汉义急忙解释道。“会不会他现在发达了，所以请几个保镖撑撑场面，这也是正常嘛。”

“几个保镖，对于你强哥和手底下的兄弟来说。不是手拿把掐吗？”

张子强拿起快子，不顾洪汉义的疑惑眼神，伸到了锅底中搅弄。“我唔理边个想搞混这滩水，想着浑水摸鱼。只要被我查到了，我一定送他去公海，尝尝真正的海水。”

一个江湖大老，一个世纪大盗。本来良好的合作关系，似乎出现了某些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