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七月份总是烟雨蒙蒙。
攀州这地界,天气总是阴晴不定,既不会太热也不会太冷。
今天即使中午了,太阳还是没出来,空气有一丝丝的湿润,风有那么一点点的凉爽。
巨大树桩已经被先来的人们烧了起来,只有少许的老人围坐在篝火旁煮茶喝。
稍微年轻力壮的这一辈人一般会到下午才来,早中午就让自己家孩子来帮忙。
先生还未到,买东西的人也还未回来,此刻,所有人都比较清闲。
詹天宝大总管手里端着个搪瓷缸,茶水还冒着热气,小心地吹着。
看见一群老人跟着刘老头朝火边走去,他也跟了过去。
“景澄,先过去吃点东西。”
詹总管扭头示意马景澄去火边。
“这哈哈不忙嘛?”
马景澄环顾了一下,院子当中并未有多少人,可能都在忙自己家里的事情。
詹大总管轻微地摇着脑袋,吹了吹翻腾的水汽,喝了一口,淡定地回答:
“忙啥子哦,要等下午才有人来,吃饱了再说。”
马景澄走过去坐下,一群老人就看着他,开始夸奖。
这算是农村人的商业互吹了,你夸我家的孩子,我夸你家的孩子如何如何,即使有缺点也能找到各种借口圆过去。
老人们喜欢围坐在一起家长里短。
詹天宝刚拉凳子坐下,一个腰间挎着一大串钥匙的青年就叮叮当当的走了过来,别有意味地看了一眼马景澄,转而问道:
“詹大总管,煤炭快没得了,要藏整嘞?”
詹天宝抬头,嘿嘿一笑,“去拉就是了吗,尽管烧嘛,你还怕没得给你烧安,刘东儿家槽子开起,啥子金山银山没得,煤炭有嘞是。”
“问题是屋头一块都没得了。”
青年张牙舞爪地笑。
“冲稀碳嘛!”詹大总管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稀碳做饭也快得很!”
“詹大总管,詹大总管,你怕是老糊涂了,哪家办酒用稀碳,还不如用柴算了,等你做好饭,人都饿死了!”
青年继续笑道:“再说了,首富家连稀碳都没得。”
“藏会没得嘞?”詹大总管不解。
“真是老糊涂了!”青年扭头看了一眼墙角,“你刚才不是说了,人家有槽子,是开煤矿嘞,有煤矿哪家还用煤面嘛?”
“晚上不覆火吗?”詹总管也有他的考虑,“没稀碳,你囊个覆火?难不成天天发火?”
“马景澄,你跟他说,刘东子家覆不覆火?”青年见没办法反驳,直接看向马景澄。
马景澄只是笑笑,不说话。
詹大总管接着说:“这样好了,你找个马,找匹骡子去丹山驮一背回来不就行了?”
青年往后退了几步,争辩道:“我在哪给你找骡子找马?”
“那祝江家爷爷不是有众多马,你去借一匹嘛!”
詹大总管朝着某个方向看去。
青年露出好笑的神情:“你是不晓得蛮,祝家那老不死嘞,把他那些马看得比他婆娘还重要,放马都是牵着去,人家自己都不骑,你想要他借?”
詹天宝沉默了,开始从怀里掏出烟斗。
他并未反驳青年的话,这祝家老爷子是有好几匹好马,别人家的马用来驮东西,这家的马当祖宗一样供着。
“那个詹大锅,不要吵了,我家有骡子。”
这是一个头上包着帕子,满面皱纹的老人开了口,“你们去看看嘛,苍云在屋头嘞!”
“大奶奶,你早说嘛!”青年笑道。
“我耳朵不好,人老了,都听不清你们在说什么,要不是他大爷说,我都不晓得……”
老人解释着。
“马景澄,我俩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