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时候。
马景澄注意到,好几个人都只吃了一点,然后用自身携带的饭盒将剩下的装起来。
他瞬间明白了什么。
每个人的饭是3到4毛钱,还算是好的了。
留着回去给家人吃,这也算是常理了。
都一样,有点好的东西,总希望给家里人也留一点。
但老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买饭吃,也能吃饱,不过,吃得不敞亮。
如何让人都能吃饱呢?
马景澄只能到彩虹路二十五号去看看这个问题能不能得到解决。
在进入这个城市之前,马景澄就在刘伯恩家了解到了一些关于城市机构的信息。
攀州与其他州不同的地方在于,它的上面是中枢,这一点不用多说。
州长在一定程度上有很大的权利,甚至超过了甽州经济新区。
为了能够提升效率,宋青州精简机构,将很多部分都归属到工商部下面,比如外联部等等。
但是,这物资部,马景澄却不太了解。
能不能成功,他也没个底。
总之先去做,成不成,做了再说。
这一路上,穿过一片瓦房区,上瓦下砖,基本都是两层。
门店有的大门敞开,一扇扇木门取下来放在一旁,里面的人或卖东西,或踩着缝纫机。
而有的,只留一个窗口给人,大概门在后面,窗户是一扇扇木头做成的,没有玻璃,朝外打开,关上之后,里面就是漆黑一片。
穿过一座桥梁,有人在桥上蹲坐着卖鸟,有人身旁放着拐杖翘着二郎腿看报纸,有金发碧眼的外国美妞和斜挎书包的青年男女谈笑交流,有秃头老外在桥下河边放鸽子。
摆地摊卖连环画的人不管一群围着的孩子,自顾自地悠闲坐着自己的事情;
挑着竹笼的青年手艺人跨步而来,不时与问询的人笑着交谈;
戴蛤蟆镜的胖女人烫着大波浪,惹得不少人偷看她那扭动的肥臀;
骑三轮的中年汉子,时不时地抓抓痒,脚下不紧不慢地蹬着,眼睛四处寻找自己的顾客;
穿补丁裤子的少年,脚指头从布鞋里钻了出来,也抵挡不住那笑翻了天的快乐;
耍猴的人挽着裤腿,身穿补丁衣,踏着破草鞋,手里提个退色的铜锣,牵着穿得花花绿绿的猴子,吆喝着,敲一下铜锣甩一下鞭子,猴子则一扭一扭地照着指示做事情;
推着自行车的人停下来,饶有兴趣地看着耍猴,一个个穿开裆裤的小孩蹲在地上,双手撑着小脑袋,像花儿一样好奇地看着那猴子;
无事可做的青年,摆着破桌子卖糖水;
花枝招展的大学生们推着自行车,侃侃而谈。
叽叽咋咋的小学生露出纯真的小脸。
宁静,没有闪烁的霓虹灯,如果无事发生,这不就是快乐的极限了吗?
这一幕幕,让人觉得,似乎所有的不美好,都被隐藏了。
在他们身上,马景澄没感觉到患得患失的存在。
穷是真的,快乐也是真的。
这两者,似乎没有什么直接的关联。
彩虹路二十五号,在一片树木当中。
百年的老槐树,无数的青松。
马景澄在说明自己找的人叫李宽之后,有人给了指引。
看起来,没有人不知道李宽是谁。
李宽的办公室在一个角落,是一栋独立的大瓦房,墙体是砖砌成。
走进去之后,一个三十多平面的房间里,摆满了一堆又一堆的书,从泛黄的书皮就能看出,这些书有点年代了。
正在整理柜子档案的李宽,扭头,私下寻找位置,然后说:“随便坐~!”
“这是书山无路啊!”
马景澄赞叹着,跨过脚下的一堆堆书,找了个地方坐下。
“说吧,找我什么事儿?”
李宽扭头,手里的活而却不停。
马景澄随手拿起了一本《中庸》,翻了一页,直接说道:“我想要点粮食~”
“硬要啊?”李宽噼噼啪啪地整理完,锁上柜子门,“做什么?”
“开个食堂!”马景澄默念着里面的句子,也不抬头。
李宽双手撑着同样堆满书的桌子边缘,身体对着马景澄,“只是开个食堂,你会亲自跑到我这里?”
马景澄合上书,暗暗感叹,眼前这个人有点可怕。
随即扫了一眼屋子里的书,“你这么多书,怎么办公?”
李宽也扫了一眼,一摊手,“我们现在不是谈得挺好吗?”
他的手又回去撑着桌子,“说吧,要多少?”
“先来个一千斤,不够再说!”马景澄抓抓头,说的很轻松。
“一千斤!”李宽重复了一遍,盯着书沉默了片刻,然后抬头:“你给我什么?”
“三百人,三毛一天,两顿饭!”
“五百人,五毛一天,两顿饭!”
李宽伸出右手五个手指,补充道:“坚持一个月,一个月内,你要多少我都尽量解决!”
“你觉得我那个什么都还没有的厂房养得起这么多人吗?”
马景澄没有急于答应。
“你来找我的路上,不会没有想过自己提的是什么要求,如果你没有想过,那么你出门右拐,我就当你没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