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山谷,五千兵马,对峙着不到五百,还包含着老弱妇孺的队伍。
陈乐山扶着公主,轻声安慰:“李玉有鬼神莫测之才,青北王有万夫不当之勇,就算是有阴谋算计,也未必没有机会,公主可不要成为软肋啊!”
安平公主伤神这一会了,心情也慢慢平复,听了此言,也觉得甚有道理。
她强自站直,只是还有些软,单手扣在乐尚的肩膀上扶着:
“陈都统,既然已经将大事赋予你手,就放胆施为吧,终究不能有所不堪!”
乐山心中对她刮目相看,这话已经有了玉碎的决心了。
刚担任全军指挥的陈塘,点点头,站正在平台最前端,心中计算着时间,思索着契机。他冲着远处的骑军,以内力传声:
“来者何人?不宣而战,难道不知我大汉铁骑之威吗?”
对面草原骑兵中,一员战将,右手持一杆长柄铜锤,越众而出,前进了几步。
他左手前伸,做个请的动作:
“将军怕是有些误会了!”
他冲着高处的陈塘哈哈大笑几声:
“我草原儿郎,却也不是不知礼的!”
他将铜锤扣在马扣上,双手抱拳,声音肃然:
“我乃曼敦单于帐下大将兰提!今日前来,奉命迎接大汉安平公主巡视我草原各部!”
大将军兰提!单于帐下勇士,虐杀成性,八级武者,西北军的老对手了。
安平公主虽然从师玄心真人,但终究只是六级,梁师范也只有六级,余者只有几个千夫长五级,即便一拥而上,也不够兰提一时三刻的消遣。
十级武道,号称一步一登天,越级而战,想都不敢想。
五千剽悍骑兵对五百残兵剩卒,无险可守,无城可依。
即便落尘道长未曾离开,一千骑军也可以轻松围杀杀九级高手,那也只有落尘道长一人逃离的机会而已。
如果只是贼兵,青北王自然两个多时辰就可来援;但是出现了草原兵,而小军镇在青北王大营的后方。
那必然是大营草原兵击穿了防线,只怕青北王也危矣。
打不过,逃不走,退无可守,外援无望,世外桃源的小军镇,连坚守两个时辰都是奢望。
死局无解!
小军镇军民愤懑而憋屈,然而强弱易手,弱者除了愤怒,无计可施。
兰提大将心情愉悦,被压制十年的戾气一朝放开,不有哈哈哈大笑。
他放下手:“大单于有言:今草原牛羊正壮,水草也正肥。听闻大汉安平公主喜爱求道,近日偶得仙人《悟真篇,奇妙非常,愿与公主一起参详,阴阳两齐,共求长生。”
草原奇兵皆哈哈大笑,背后黑骑默然不动。
君辱臣死,公主被羞辱调戏,西北兵丁个个狂怒不止,咬牙切齿。
“呵呵,好胆!”
安平公主的声音一点也不恼,笑语茵茵:
“我师玄心真人,化身物外,采日月精华,参天地造化,自有长生之法。此去草原,虽千里也只在我师一念之间;却不知大单于,欲献多少牛羊,多少骏马,以慰仙人之怒?”
只有乐山感到公主的手指,几乎要把自己的肩膀捏碎了。
“又或者,只是献兰提大将军头颅,以示心诚呢?”安平公主的声音悠扬如线带,端的是顺风婀娜,杀气腾腾。
一众草原骑军止笑。
兰提心中凛然,心想还是不要多事,早点干活吧。
双手一拱:“不敢叨扰仙人,我等确诚心相邀,不曾想竟被公主误会了。”
他拿起拿起长柄铜锤,往上一扬:
“多半是公主身边小人离间。”
“这等人按照我草原规矩,哪能留着再玷污贵人的眼。我等愿为公主解忧。来啊!都给我清理了!不可惊扰了公主。”
言辞之间,竟是要赶尽杀绝。
十余年来,草原兵未能南下一步;可今日连皇家公主也不能自保了。
两百骑迁出队列,与山谷中间两百西北军相对,呼哨一声,齐齐冲过去。
西北军的五百骑,在谷外就损失了近百骑,刘成带着百余骑拼在了谷口,还剩下三百骑。
山谷不大,队形摆不开。
一百骑环卫在学堂前的溪水边,作为最后的屏障;两百骑在山谷中间列队,分开驻守在一片拆得七零八落的房屋中间,就像是棋盘上的棋子,黑白相间。
想起此前,士兵们不断到处堆放易燃之物,想起刘成的决死冲锋,乐山脑子里炸开了,顿时耳鸣目眩。
这是要焚烧战场,与敌俱亡的的战术。
脑海中,谷中两百骑兵,白色气机越来越亮,极其耀眼,每一个都像一颗小太阳,奋不顾身地燃烧,绽放最后的光华!
他明白了先前安平公主,和几名百夫长,在不到十息的时间里,商量了什么战术。
陈乐山似乎看到了,眼前一片血红,不断在谷中铺开,不断扩大,最后淹没成谭。
不到十息!他们就下了决断!
没有什么非常奇诡的战术,只有一个笨办法:拿人命填时间。
身陷绝地,唯有拖延时间待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