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陈安之带着两把剑一把刀,从远山宗的大门下山,在无数道来自高处的注视目光下,路过远山宗山门时,他回头看了一眼。
远山宗的山门是用泰山石根雕刻而成,有着说不上的威武,泰山五岳正神之首,不受皇帝加持,受天地大气道,不止三州五地平民修士对其崇敬,就连那些庞大王朝的九五之尊,也要来泰山之巅封禅,长久累计下来,就连山石都有浩然正气长存,更不要说泰山石根。
只可惜远山宗大门上头的山字顶上不知被谁横斩一剑,成了四边包围之势,总让人觉得不太舒服。
陈安之深深看了眼山字,记在心中,也没停留太久,他来到了红栏镇,并没有急着离开,先去了趟当铺,行走江湖,最重要的莫过于手中的银子,恰好他手中还有些值钱的物件,自己也不需要,索性卖了换些银两。
手中有些银两的陈安之依旧没有急着离开,他找了家客栈,一下子交了半个月的房钱,然后就再无其他大的动作。
而就在陈安之住下的第二日,红栏镇来了一些人,他们住在距离陈安之所在客栈不远也不近的地方,也就是在那日之后的每天夜里,红栏镇的夜空多了些信燕掠空而起,飞往四面八方。
陈安之就站在窗边,高高抬起脑袋,看着那些信燕离去,神色平淡,默默地记下这些信燕飞起的地方和它所去往的方向。
这一呆,便是七个日夜,陈安之每天除了吃饭饮酒,闭目吐纳灵气,再没有其他动作,好像根本就没离开的意思。
这让信燕那头的某些人开始疑惑起来,捉摸不透陈安之的想法,在他们眼中,陈安之下山必然是有自己的打算,而他的一举一动都应该是有理由的,可这些日子接到的信燕内容,却始终千篇一律,陈安之平日里游山玩水,饮酒作乐,好一副人间逍遥的样子。
缠梦酿喝一口少一口,不能常饮,陈安之又好酒,干脆在小镇酒肆买了一壶上好的烧酒,提在手中,在小镇晃晃悠悠地转悠一圈,最后走回客栈。
到了客房中,陈安之锁上门窗,先拔开塞子,喝了口酒。
摘叶盘着双腿,浮在他的背后,抬手一抹,立下剑气屏障与外界隔开,脸色有些洋洋得意。
陈安之转过身,看着摘叶说道:“有多少人,什么境界?”
方才他绕着小镇散步,转了一圈,没有以灵气感知,修者对于天地间的灵气敏感,尤其是修为高深的更是可怕,现在陈安之境界很低,不过化三魄的境界,若是贸然以灵气感知,只会打草惊蛇,但剑灵本就是灵气所凝聚成形,能与天地灵气相融,更何况他是摘叶,而非寻常的剑灵。
摘叶微微直起胸膛,邀功道:“一共八人,五个化魄境,三个凝魂境。”随即少年脸上露出一丝不屑,讥讽道:“这些虾兵蟹将,放在三千年前,我动一动手指就能把他们都捏死。”
陈安之看着浑身裂创的少年剑灵,落在裂痕布满的剑身,说道:“你还没告诉我,这伤痕怎么回事。”
摘叶昂着头,一脸不忿地说道:“现在本少爷心情不好,不想告诉你。”
“哎呦,我不想说,你问不出来的。”摘叶摆摆手不想多说,而后咬牙切齿道:“总有一天,本少爷要打回去,把那家伙打碎,碎成粉拿浆糊都黏不起来那种。”
心里有了估摸后,陈安之也不追问,会心笑道:“那就好,话说起来,你觉得摘叶,沐春,轻刀,我若是补下一个剑阵,能不能将这些人全部袭杀?”
摘叶闻言,捏着下巴凝眉苦思了好一会儿,有些犹豫道:“要说本少爷完好无损,或者沐春现在能醒过来,那只需一把剑就能把他们全杀了,但就现在的情况论起来,有点难,你的境界和灵气都太低了,再加上现在这种情况,有点难,不过轻刀倒是可以勉强当做一把剑凑一下,应该能行。”
摘叶面色一沉,询问道:“你不会是想把他们都杀了,虽说杀了也没什么,但这样你无疑是在给自己树敌。”
陈安之笑问道:“有三千年前的敌人多吗?”
摘叶摇了摇头。
陈安之又问道:“比他们强吗?”
摘叶又摇了摇头,但是立马再次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随手一挥以灵气在半空凝结出一张地图,说道:“这是这些年我根据洗剑弟子口中所勾画出的中土豫州形势图,空白的地方是没有听过,没有探寻过的地方,你看板块正中就是大梁王朝,北边这座山脉是我们所在的远山,南边似花的板块是武陵源,西边云一样的是洛云王朝,而东边临着东平海,这地方势力繁多,其每个板块都有三个大宗门书院以上的存在,单拎出一个,相对于当年的往生宗,只强不弱,而且方才我灵气感知时,发现这八个人中,除了远山,大梁,皆有不同门派派遣探子,所以你若是杀了他们,就相当于对整个中土豫州宣战。”
陈安之点头道:“我大概清楚了。”
摘叶深呼吸一口气,对陈安之说道:“你真的想好了?”
陈安之突然灿烂一笑道:“死无对证,只要不留下把柄,谁能知道呢?”
摘叶开心笑道:“说的也是。”
陈安之拿起摘叶剑,走到门边,突然停了脚,蓦地打开门,看着站在门口的少年,如柳叶斜飞般的眉毛下,是双细长的桃花眼,衣物华贵,流光溢彩,黑亮垂直的长发未束披散在身后,俊美至极,只是这柔美的脸庞,却透着股英气,让人警觉原是一位少年,若只是粗略扫去,只觉得是个绝美的尤物。
俊美少年见到陈安之后,先行一礼,自报家门道:“在下白鹿书院方小商,拜见阁下。”
陈安之有了兴趣,折回身,搬了张椅子坐下,问道:“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