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直这几天不断的派人去接触流民,确实为的是想把那些流民招入伙,但几次接触都失败了。
刘小虎所部的行军队伍中,陈直也在打望那支远远避开他们的流民队伍。
看了片刻,他与刘小虎说道:“小虎,我仔细的想了,前两天碰到的那几股流民,咱们之所以没能招揽过来,最大的原因是在於没给他们实惠。”
刘小虎说道:“没给他们实惠?”问陈直,说道,“姑丈,这几天派人去招揽流民的时候,不是都已经告诉他们,如果肯来投咱们的话,给他们日常的口粮供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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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直说道:“这只是口头上说的。小虎,我认为咱们再派人去招揽流民的时候,应当直接带着粮过去,把粮食摆到他们的面前,可能结果就会有所不同。”
刘小虎以为然,说道:“姑丈此言有理。”眺望远去的那支流民队伍,说道,“姑丈,要不咱们现在就派人带着粮,去追上他们,看看怎样?”
陈直说道:“我正是此意。小虎,也不必派别人去了,这次我亲自去!”
刘小虎同意了陈直的请缨,命令随从侍女把自己的坐骑牵来,暂给陈直来骑。
如果只是去追流民的话,那么不骑马也行,也能追上,可要想带着粮食去追,那就非得有坐骑不可了。
陈直说道:“小虎,只你这一匹马,驮不了多少粮,你先叫人往马上驮粮,我去曹丰伙中,把他们的驴借来,也用上一用。”
刘小虎应道:“好。”
陈直就亲到曹丰、曹幹等的行军队中,找到曹丰,说道:“曹小率,我想借你伙中的驴一用。”
曹丰连原因都没问,便就连声答应,说道:“好,好,陈君请尽管用去。”
李顺从驴上下来,陈直牵了驴,回到本部。马上已经驮放好了两袋粮食,在驴上又放了两袋粮。陈直翻身上马,带了三四人,即往那远去的流民队伍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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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幹在听到陈直借驴时,就大略猜出了他想干什么,一直频频回首的在观察着他,此时见他骑马、牵驴的带着粮食,往去追那流民队伍,嘿了一声,说道:“阿兄,我说他干嘛要问咱借粮,原来是用驴驮粮,以招揽流民。阿兄,这一次,他估计会招揽成功了。”
“这次会成功?是因为他带了粮过去么?”
曹幹点了点头,说道:“正是。阿兄,你想想看,那些流民也不知道是哪里的人,亦不知离乡已然多久了,他们这离乡至今的一路上,颠沛流离,既要避盗贼,又要避县兵、郡兵,大的坞堡不敢靠近,小的乡里也没多少粮能让他们讨得!不知已是饿了多久。也许平时只能吃些树皮、啃些草根,来做充饥,忽然看到成袋的粮放到眼前,那还不眼前冒光,脚都移不开了?所以,陈直这次只怕是要成功。”
说着,曹幹往自家的辎重队里瞧了一瞧。
直接拿粮过去,招揽流民入伙的主意,曹幹不是没有想到过。可问题是,他们的粮食太少,带的这些粮,供他们本部的人吃用都已勉强,根本就没有余粮可以用来吸引、招揽流民。
刘小虎、戴兰两部是败军之余,败给董次仲后,仓皇逃遁,他们部中的粮食,原先是还没有曹幹他们多的,可在无盐县时,索卢恢送给他们了十几车的粮,他们的人数少,加上戴兰部剩存的兵士,总共也不到百人,根本用不了这么多的粮,因而一下子,却是得有余力,能够用现成的粮食来招揽流民了。此亦是豪强与寻常百姓的一个差别了,如曹丰、曹幹等,不管他们走到哪里,也不可能会有当地的豪强、强宗支援他们。
陈直骑马驮粮,不多时就追上了那伙流民。
曹幹望之,见那伙流民初时似是很害怕的样子,便如受惊的羊群,朝四处逃散,但很快,这些逃散的流民不再奔逃,纷纷地站住脚,改而畏畏缩缩地朝陈直那里去看。这应该是陈直对他们大声阐明了来意。继而,有三四人从那逃散的流民中出来,试试摸摸地到了陈直跟前。
陈直从马上下来,指着马上的粮,和这几人说了几句话。
随后,这几个人走到边上,凑在一起,像是在商量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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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久,这几人商量完,便开始招呼在不远处围观的那些流民们。这几人必是这股流民中的流民帅,是他们的头领,在他们的招呼下,那些流民络绎地聚回过来。
陈直与跟着他过去的那几个义军战士,把驴上和马上驮着的四袋粮食取下,打开袋子,取粮出来,开始抛洒着给流民们分粮。
若把这些流民刚才被陈直惊吓而逃的样子比作羊群,那么这会儿在曹幹看来,这些流民一拥而上,争抢粮食的样子,则就如鸡群,仿佛一群鸡子在主人面前互相夺食。
一丝说不出来的感触,在曹幹心中涌动。
这并不关他的事,可他却有了一种受辱的感觉。要说是同病相怜的话,也不尽然,因为那些争抢粮食的流民,似乎压根就没有感觉到他们在受到侮辱。然而不管是为何突然有此之感,再看那昂然挺立於众多抢食的流民之前的陈直时,曹幹只觉甚是扎眼。
“此嗟来之食也!”
曹幹闻声转目,说话的是苏建。
苏建背着手,摇头晃脑,满是怜悯的表情,但在发现曹幹听到了他这话后,他马上就改换了个表情,语气也改为奉承,急忙说道:“陈君放粮赈贫,此可谓义举是也!”
曹幹没理会他的这句奉承,叹了口气,说道:“这并非仅仅是嗟来之食啊,苏先生!”
苏建愕然问道:“曹君此话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