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保证不嘲讽你。”
张文雅拿着筷子,认真的看着许一朝,只是眼睛里的俏皮怎么也藏不住。
“咱厂子的效益你也看到了,我估摸着也就是过了年,用不了多久也就离倒闭不远了,我在想是不是能搞个什么项目,让大家还能上个班。”
吧嗒。
筷子掉在了桌子上。
起初张文雅还以为许一朝会说什么,没想到听到的是这样一番话。
的确。
在经济开放的浪潮下,人们越来越注重个人生活,就连上课时老师都讲的是要好好学习,将来长大了才能有好工作,才能挣大钱,而不再是长大了做科学家。
若是换个时刻,有人在张文雅旁边说这样一番话,非但不会觉得对方伟大,只会觉得这个人虚伪,甚至有点想吐。
但是这话从许一朝嘴里说出来,张文雅非但不觉得他是在卖弄,只会觉得这个男人身上竟然还有这样一种责任感。
大家都没有这种难能可贵的品质,所以都会怀疑为什么有这样的人存在,但是这不代表大家不敬佩这样的人。
恰恰是因为这种闪光点太难能可贵,所以大家才会怀疑。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张文雅忙解释了一句,尽量避免许一朝误会。
许一朝摆摆手,张文雅没说他矫情,也没有嘲讽他自己屁股都拿瓦盖了居然还有悲天悯人的心思,这已经让许一朝轻松了许多。
事实上在下岗之后的那一两年,大家生活的都很艰难,曾经鞋厂不少人都跟在外面打工的许一朝张嘴借过钱。
只是许一朝那个时候能力有限,供两个孩子读书已经十分艰难,哪还有能力去帮助那些同事。
许一朝忘不了鞋厂的老同事因为几百块儿子的学费借不到,寒冬腊月的大街上嚎啕大哭。
大瓣的雪花落在他身上,一个男人终于承认自己的无能,拖累了学习好的儿子,把他拉进了和自己没什么差别的生活,那种无力彻底压垮了他,也深深印入许一朝的脑海。
这几天和张文雅相处,他发现自己好像可以去改变一些人的命运。
至少,上辈子结婚之后再没有见过张文雅,但是这辈子两人却在广府,一边吃着鸡煲,一边畅谈南北差异。
所以许一朝几经犹豫,还是把心里想法说了出来。
尽管如此,他心里还是有点虚。
上辈子就是个打螺丝的普通人,这辈子重生也就是个跑公交的,竟然也学起人家悲天悯人,学人家家国天下,这要是让其他人听到还不笑掉大牙。
“你会不会觉得我有点异想天开,又或者是不自量力?”
“不会。”
张文雅眼睛里的俏皮不知何时已经被另外一种光芒所取代,在那对黑色的眸子里,仿佛与这广府的霓虹和面前那充满志向却又忐忑的男人身影交相辉映。
男人,没有胸怀岂能对得起顶天立地这个字。
也许他狂傲不自知,也许现实会教育他,可那都是也许,也许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只需要支持就足够了。
人这辈子若是不能轰轰烈烈,那与蝼蚁有何区别。
“谢谢你。”
许一朝认真的点了点头。
“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