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府临水阁。夜凉如水,灯光如豆,人却无法安然入睡。宋云瑶打发走了侍女,一个人在闺房似是精心却又无心地裁剪着花瓶里的插花。
忽然一个黑影趁着夜色飞了进来,可这突生的变故,并没有影响到宋云瑶一分。
暗影里的黑衣人定定地看了宋云瑶一会儿,最终打破沉默说:“宋家三姑娘果然稳若泰山,难道三姑娘就不怕在下所行不轨吗?”
“不轨?”宋云瑶嗤笑一声,接着说:“云瑶自感没有什么值得阁下企图的。不过阁下不请自来,怕是要失望而归了。若是阁下还不走,惊扰了云瑶的花,云瑶也是会让阁下付出代价的。”
黑衣人却不为所动地在桌边坐下,闲闲地倒了两杯茶,一杯向宋云瑶方向推了推,另一杯则端到了自己身边。
黑衣人见宋云瑶依旧没有理会自己,颇感颓废,有些气恼地说:“看来无论江某如何装扮,依旧躲不过云瑶法眼。”
宋云瑶冷冷地说:“江公子还是速速离开吧。我宋府虽然不比皇宫王府戒备森严,却也是将军府邸,家丁府役略识武艺。如若江公子此时被发现,云瑶也救不了公子。江公子近日也听过关于云瑶被赐婚的传闻了吧,云瑶也不想还未嫁于夫家,名声就早已不堪。”
黑衣人有些悲愤地说:“云瑶,你当真就想嫁给那兰昌王世子吗?你难道就不知道你们宋家早在兰昌王世子向宋将军提出解除婚约并闹到皇帝面前时,就已经与兰昌王府结怨。而今皇帝将你赐婚于兰昌王世子,分明就是把你往火坑里推。云瑶,难道你就心甘情愿接受这样的安排吗?”
宋云瑶终于放下手里的剪刀,看着黑衣人坚定地说:“无论云瑶最终结局会如何,云瑶都会感激上苍。自云瑶第一次见他,云瑶便知余生只会为他而死,因他而生。”
黑衣人有些狼狈一笑说:“余生只会为他而死,因他而生?可是你明明都知道,他的心里从来就没有你,你在他心中只是那个人的影子!你为什么就是非他不可呢?你为他付出所有,可他连一个妾的名分都不肯给你!”
“江公子所言甚是,不过此言留给自己似乎更为合适!”宋云瑶用力握着杯子说着,杯子却因主人的力道而微微战栗。
黑衣人苦涩一笑说:“江某浪迹江湖多年,并不是受人敬仰的名门大侠,从来就是人人喊打的角色。江某从来就知配不上三姑娘,自然也不敢肖想三姑娘,可是江某对三姑娘却从来都是一份赤诚。江某从来有自知之明,何必三姑娘再次提醒?”
黑衣人说完从桌边起身,走到窗前,顿了一下,背对着宋云瑶说:“三姑娘若是后悔了,就拉开这个,不论刀山火海,江某都万死不辞。”
说完黑衣人纵身一跃,消失在一望无垠的茫茫夜色中,同时一截小指粗细带有流苏的竹筒带有准确地落在了宋云瑶的手边。
宋云瑶有些手颤地拿起那小小的竹筒,笔直的脊背终于挺不下去。摇曳的灯光下,阴影下一个双肩剧烈颤抖的弱小身躯……
“三姑娘,老爷让您去书房议事。”侍女敲了敲门,在门外轻声说。
宋云瑶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用尽量平稳的声音说:“知道了,你在外面稍等,待我整理一下仪容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