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路途,罗青真真切切体会到老郎中不简单之处。
山路泥泞,颇为难走,可老郎中悠然自得,如履平地,不时顿下身子,等待远远落在后面的罗青追上来。
至山下时,罗青汗如雨下,气喘吁吁,而老郎中气息绵长舒缓,高下立判。
罗青身子骨其实算不上差,毕竟贫寒出身,不是过养尊处优的日子,但比于看似瘦弱的老头仍大有不足。
“留下的记忆有用的信息太少了些,对祀世大地那些高人一无所知,要想法子弄来关于修行之事,被镇民称呼为老郎中的老头,甭管是甚么心思,看其实力不差,或许比不上回煞伯以及其眷徒等人,但不失为一个了解的途径。”
罗青盘算得失间,二人已步入镇中。
罗青甩了甩泥泞沾满的草鞋,侧目望向老郎中道:“师傅,我家住镇西,从山上下来,沾满泥土。
能否让我回趟家,晚会再往镇东的药铺去?”
老郎中微睇罗青,道:“你今日奔波劳累,去药铺估计也帮不上甚么忙。
回去罢,明日清晨前往药铺,莫错过时辰。”
罗青自觉得放下箩筐,取出押不芦,放入老郎中筐内,随机拱手告辞离去。
老郎中望着罗青背影,自怀中取出一件不足巴掌大的圆盘状小铜牌。
铜牌样式古朴,上绘有一条极粗壮的管形纹路横穿小牌,以及几条极细的蜷曲花纹微凸。
随着罗青远去,圆盘铜牌上方才如小蛇游曳的小章纹,以及中间那根粗壮纹路,逐渐安稳下来。
老郎中手握铜牌,面色大喜过望,自言自语道:
“那区区一小子,为何能令胤胎铜牌有动静?”
“罢了,不必管他,能见此人,看来天眷于我啊。”
老郎中险些抑不住大笑,平静下来,收回铜牌,往药铺而去。
罗青沿着巷道而走,时值正午,巷两旁门前不乏有蹲坐之人,一手捧碗,一手持筷,一边大快朵颐吃饭,一边与对面街坊扩唾沫四溅地交谈。
罗青走过,百姓不约而同顿下,侧目望向举止神态已与常人无异的罗青。
其中一位腰肢水桶粗,面目沧桑的大婶试探道:“小罗?”
罗青微笑颔首,“周婶。”
罗青自然认得那中年女人,他家中那件老旧衣橱,恐怕已被放入了周婶家次厢。
周婶看向对门另外一位秀发黑白参杂,皱纹半布的妇女,唾沫星子乱溅,声若洪钟道:
“我说昨日见了招魂娘娘从小罗家中出来,小罗今日应回了魂,看我没说错罢?”
言语之中,反正没半点因拿来罗家之物的羞愧。
罗青径直回家。
那位周婶瞧着罗青背影,轻啐一口,“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也就招魂娘娘心善,否则这样不敬回煞伯祀神的人,没魂也就没魂了。”
另一人酸溜溜道:“咱们月月供奉,才得回煞祀神庇护,他泥腿子凭啥也享招魂之祀。”
罗青将二人言语尽数听下,不过他无甚兴致与她们较长论短,也没打算要回那家中杂物,眼下要紧事,是回去研磨押不芦。
实在不行,往巷口井水中投根押不芦便能天地清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