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护士像是练嗓似的,都没换气,就一直“啊”着跑了出去。
这时,刚关上的门又被打开了,刘广耕和老耿先后走了进来。
“景年,你没事吧。”
“师傅,我手动不了了。”
“我看看。”
“姓孙的,你给我出来。”
“老李,你可是保卫处处长,怎么能和同志叫板呢!”
“我啥也不是,我连我二哥唯一的骨血都没护住。”
“老李,我还没检查呢,你可别咒你侄子啊!”
“就是,医生都没说话呢,你在这大呼小叫的像什么啊。”
老耿顺着张医生的话,把李满仓拉到一边。
屋里总算是清净下来了,张医生扶着椅子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刘广耕看着陈景年的手,想碰又不敢碰。
那不知所措的样子让陈景年有点愧疚,但是这件事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告诉师傅的。
“这不挺安静的吗?哪要出人命了!”
一个鼻音有些的男声从外面传进来,屋里的人都看向了房门。
只见那个出去找人的小护士推开门,随后穿着土灰色中山装的男人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文质彬彬的李副厂长。
“常主席、李厂长。”
见到这两个人进来,刚才还一声不吭的孙永亮的父亲立刻拉着孙永亮朝两人扑了过去。
举起孙永亮的手,带着哭腔喊道:“您二位快来看看,看看我儿子被人打成什么样了。”
“孙主任,你这就有点强词夺理了吧,我当时就在锅炉房,我们那么多人都看见是你儿子在打人。”
老耿拉了一把怒气值暴涨的李满仓,走过来说道。
“主席,厂长,您们瞧瞧我儿子受了那么重的伤。怎么可能是打人的人。”
“行了,老孙,来的路上我们已经听人说了。”
李副厂长朝孙永亮的父亲使了个眼色,转头对着李满仓说道:“李处长,你看这也不是谈话的地方,这样好不好,让张医生给孩子处理一下伤口,咱们去厂部谈。”
李满仓看向陈景年,陈景年没说话,站起来点了点头。
“过来吧,姨儿给你瞧瞧!”
张医生朝陈景年招招手,还拍了拍身边的凳子。
“张姨儿,要纱布不?”
小王护士看着刚刚这群凶神恶煞的人跟着领导走了,又恢复了活跃的性子。
“拿点酒精棉球过来。”
张医生回了一句,然后托起陈景年的手,问道:“这样疼吗?”
“疼!”
“这样呢?”
“疼!”
“这样也疼吗?”
“嗯,像好多根针扎得那样的疼。”
陈景年呲牙咧嘴地说道。
这让对面的张医生连连看了他好几眼。
“姨儿把袖子给你撸起来,看看有没有外伤啊!”
张医生皱着眉头,对于这问哪哪疼的病例实在有点拿不准,但是又说不出什么。
因为她从来没见过有人的手能扭成这个样子的。
“姨儿,您还是剪开吧。”
陈景年此时可不会在意一件衣服,现在那件衣服上要是没点补丁那才是另类呢。
“新发的衣服吧,剪了怪可惜了的。”
张医生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剪刀,在袖口比划了一下。
“张姨儿,我现在强忍着,实际疼得很。”
陈景年见这个厂医这么多戏,不得不给自己加戏,说话时都带上了抖音。
“张医生,陈景年是我徒弟,您能看就给看看,您看不了,我们爷俩就去别的地方看。”
刘广耕说话可就直接多了,在他看来,自己这个关门弟子的手弄成了这样,那可就废了。
“刘师傅,我这不也是替孩子心疼衣裳吗?”
张医生见刘广耕冷了脸,立刻朝着衣服袖子下手了。
衣服被剪开,只见又白又瘦的手肘上方一片青紫。
这都是陈景年刚才自己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