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年回到厢房,看着妹妹正拿着她的小豁牙做着蛋雕,不由得抓了抓头发。
“哥,你帮我吃一个呗。”
囡囡看着碗里的鸡蛋有点着急,眼睛一转就有了主意。
“您圣明!”
陈景年说完走过去,张开了嘴。
囡囡咯咯地笑着,露出一嘴的蛋黄,很是不美观,边笑边往哥哥嘴里放了一个鸡蛋。
两人吃完鸡蛋,漱了口,陈景年把兜子拿进来,分出一大半鸡蛋,自己这边就留了十多个。
带着妹妹骑上车,一路赶到了赵长顺家。
“怎么这么晚来了,你五叔”
“没事,五叔没事。”
陈景年见赵长顺的脸色微变,连忙接下话茬,提着兜子说道,“干爸,没别的事,六叔那破了个大案,分了一杯羹的派出所为了感谢我六叔,送了他不少鸡蛋,六叔让我给您和干妈拿来些。”
赵长顺嘘了口气,把陈景年让进来,这时葛玉芹也出来了。
“斧子,哎呦,我的囡囡啊。”
葛玉芹看见赵长顺脸上的表情就知道没什么事,欢呼着抱起了囡囡。
“这也太多了吧,你六叔破的什么案子啊!”
赵长顺接过兜子,眼睛就凝住了,“斧子,你和干爸说实话,是不是这里面有事。”
陈景年看了葛玉芹一眼,葛玉芹立刻会意道:“走,囡囡,跟干妈去里屋,干妈给你扎个好看的头绳。”
葛玉芹哄走了囡囡,陈景年才把事情经过和赵长顺说了一遍。
“你六叔想要邢明军的人情也是算计多时了,你六叔和戴所长一直不对付,他给你六叔使了两回绊子,所以你六叔才会去接触邢明军。
要说邢明军可不是好惹的,手上的活也就比你五叔差点,但是这么多年升不上去也是有原因的。”
赵长顺点了颗烟,吸了一口,道:“斧子,现在街面上乱,你呢!多注意安全,我这几天正在找人把你姐夫调到炮局胡同去。
他性子弱,镇不住那片辖区,而且总出警,出去就得把你姐一个人儿扔在家里,我和你干妈让你姐来这,她还不想给我们添麻烦。”
“干爸,我也赞成您的做法,姐夫心软,胡同里的顽主都是和他一起长起来的。姐夫讲义气,抹不开面子,到了炮局胡同挺好的,按时上下班,对于我姐夫来说肯定比当片警强。”
陈景年佩服赵长顺的地方就是他看问题特别的透彻,而且执行力极高,说做就做,在这一点上,赵建军是一点都不像赵长顺。
“鸡蛋,我和你干妈帮你腌上些,再帮你卖点,您干妈在医院,那些病人需要补身子,很多想买还买不到呢!”
赵长顺说完,拍了拍陈景年的手,拦住刚要说话的陈景年,道“你不用说了,我们老两口都知道你孝顺,我们和你还能客气,要是按照当初我和你干妈的打算,早就把你和囡囡接来了。”
“您和干妈也吃点鸡蛋,别光苦着自个儿。我现在不缺钱,之前的赔偿还剩了不少,这马上就要到发工资的日子了,怎么都够花的了。”
陈景年也是没想到鸡蛋还能这么处理,一时有些后悔。
早知道来之前多煮一些,或者磕裂几个也行啊,但是事已至此,知道说了也是白说。
“放心吧,你干妈最会腌鸡蛋,还喜欢挖咸蛋黄,保准个个冒油。”
赵长顺哈哈一笑,仿佛一切都是那么轻松写意。
陈景年陪着赵长顺又聊了一会,直到囡囡扎着两根新的红头绳出来显摆,大家一致夸好后,陈景年才和葛玉芹说了几句话,然后带着囡囡回去了。
“没事吧?”
葛玉芹紧了紧衣服,跟着赵长顺从胡同口往回走。
“没事,斧子让人诬陷,老六借机发挥,邢明军不好意思,正好有单位借着慰问来托关系,邢明军就把慰问品给斧子了。”
赵长顺把事简单地说了一声,也加入了自己的猜测,但是猜得是八九不离十。
在公安系统这么多年了,他对一些人的弯弯道道门儿清得很。
“五斤鸡蛋,呵呵,邢明军别落在我的手上,否则我让他那俩蛋都保不住。”
葛玉芹又在空中比划起了手指,赵长顺看着媳妇,身子跟着一紧。
他何尝不是把陈景年当成了眼珠子,容不得一点灰尘落在上面。
但是人生在世,哪能事事如意啊。
“鸡蛋你看看能不能帮着处理了,不能处理的就腌上,等腌好了让建军每隔一段时间给斧子他们送去些。”
“尽量吧,吃得起的会想方设法地去淘换,吃不起的谁卖都一样吃不起,不行就都腌上,反正能放住,到时候我们把钱垫上。”
“也成,你给玲玲煮几个,让她带学校去吃,别一天干吃窝头,省着那点补助。”
“玲玲和斧子哪个不是主意正的,玲玲一心想把咱家的亏空早点补上,每个月一开资,就把建军的工资和她那点补助拿回来一大半。
我是怎么说都不听。玲玲回门那天,斧子把家里的布票、粮票都给玲玲拿回来了,缝在他换的一件工作服里,那针脚密的,拿剪子挑都费劲”
葛玉芹和赵长顺两口子边说边叹气,这孩子太懂事,大人也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