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俩之间存在着太多太多的问题,那是岁月不断堆积形成的结果,并不是一句对错能说清楚的,更不是苏蔷可以去解决的,而苏蔷唯一能做的,就是息事宁人、把那些麻烦一力承担。
当十七岁的她承担不了的时候,她能做的,是护着陈佩云不挨打。
在苏蔷小的时候,陈佩云跟苏文兵吵架的结果往往以陈佩云挨打、带着伤回娘家、然后彼此分居一年半载的,再由苏文兵将程佩云接回来继续过日子结束。
这种日子来回反复,苏蔷也不懂为什么,但她劝过,陈佩云不肯离婚,也就作罢。
陈佩云回娘家,苏文兵也不会承担起做父亲的责任去照顾两个孩子。自苏蔷懂事起,弟弟苏辰哲就是她这个大拖油瓶后的小拖油瓶。在很长时间里,苏蔷对苏辰哲而言,扮演的就是母亲的角色。
这就是苏蔷上辈子的二十七年。
除开懵懂无知而且也不记事的前七年,剩下的日子,就是这个家往她身上一道道烫上去的疤。
其实苏蔷也有快乐的时光,她很小的时候就有别人没有的东西,那是苏文兵给她买的。
九零年代初,苏文兵干的是家装一行,做事稳妥迅速还能装出别人家没有的新潮,一个月四五千的收入抵得上别人家一年了。可后来究竟是什么让他年纪轻轻就玩得乐不思蜀甚至始终都不像个父亲样儿……苏蔷也不知道。
往事太多,苦的日子总比甜得多,而最后她死了以后看到的那一幕,最是让她心如死灰。
她有时候也想,苏文兵和陈佩云也许并不是那么的无可救药,或许是因为她太听话懂事,将这对本该为子女扛风雨的父母给惯坏了吧。
所以,换个思路,如果她选择袖手旁观,苏文兵和陈佩云又如何?
想到这里的苏蔷往楼上退了一步,决定只要两人不动手,她就不再下去搀和这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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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苏文兵结婚十八年,陈佩云也摸清楚了苏文兵的脾气和性格,在苏文兵带着酒疯意味的嚷嚷声中,她默默地换了双鞋子,走出了家门。
不跟这酒鬼吵,不跟他计较,这不就行了吗?
她也不是傻子,不离婚不代表着她要硬抗,非要挨打才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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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佩云走了一会儿,苏文兵这才意识到家里已经没有了她的踪影。
这时候他忽然抬起脚,把厨房里吃饭的桌子一脚踹翻,那上面一些碗碟哗啦啦地砸在地上摔成碎片,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怒吼。
“你就记着你娘家!”
苏文兵吼完也气呼呼地出门了,苏蔷借着光看着苏文兵略微蹒跚的身影,心里百感交集。
可怜又可恨,大概说的就是他吧。
苏蔷不明白苏文兵因为什么怨恨着陈佩云的娘家,但,这种恨,确实搅得一家人无法安宁。
小巷的路灯很远,落在苏蔷这里只有微微的光。她靠在墙上,离开的感觉更加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