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你这样说,二王爷不就是失尽民心?”
楚妙尔暗自思忖:你巴不得所有人都不得民心,天下尽收自己囊中。
还未接话,身边的人缓缓起身,耳边响起清凉的声音在此刻紧张的氛围里竟让人心情放松不少。
“王妃刚刚未说明根因是顾忌湖音的感受,她之所以生活在庙堂,因出身克死自身母亲......”
此举引起在座哗然,大家纷纷向湖音投去同情的目光,连楚妙尔也不例外。
“......稍长些父亲死于非命......”
楚妙尔眼看着端坐着的湖音,温柔的眼眸中愈加增多的忧伤,赶紧轻声出言制止傅云期。“别说了......”
他只是淡淡看了一眼自己,继续说道:“皇上厚德载物,身边侍奉之人也应是福泽满盈,故,此女留不得。”
楚妙尔屏气敛息地等着皇帝的反应,只听见自己的心跳砰砰声有力震动。
“罢了,朕看此女也不过尔尔,还不如......”
显然没人关心他口中说的“不如”是谁,楚妙尔卸下一口气,曹公公见皇帝重拾笑容也如释重负,高兴地让歌姬舞姬继续表演。
瞬间又恢复到之前纸醉金迷的场面,刚刚发生的一切宛如梦境,众人皆醉。
趁着侍女换酒的空隙,楚妙尔向对面湖音使眼色。
傅云期看在眼里,倒也不阻拦,任凭她将湖音带了出去。
夜凉如水,清风袭来,明月高悬于空。
出了大殿,楚妙尔才觉着自己脚软。
耳边轻柔的笑声传来,她回身见湖音衣袖捂嘴,佯装生气。
“你还笑,我差点为你得罪皇上,真是个没良心的主儿。”
楚妙尔见她走至自己眼前,眼角含笑,双手叠在一起,行了个万福礼。
“多谢妙尔妹妹相助,日后我定当为妹妹肝脑涂地!”明明性格如此不同的两人,却能默契地找到灵魂中的相似。
见彼此都在假装正经,两人忍不住掩面而笑。
清风伴着玉兰花的香味吹过,湖面碎玉流银,波光粼粼,楚妙尔携着湖音泛舟于湖中。
“湖音姐姐跟了二王爷多久了?”
湖音伸手捻起落在湖面上的木兰花瓣,指尖轻轻触碰到湖面,就泛起了涟漪。
“算起来......应有两年有余了......”
她试探问道:“难道是他不愿娶你么?还是湖音姐姐自己不愿做他的侧室?”
湖音接了递过来的手帕,细致地擦拭指尖水珠,闻言淡淡笑道:“他不来找我的时候我并不知道他身边人有谁,他不讲我也从来不问他,心里反而平静。”
二王爷虽然不务正业不关心朝政,但地位尊贵还颇有才气,身边的女人应该不计其数,但湖音算是特别的一个,温柔美丽,冷静从容,幽默有才情。
湖音就着月色将船上的古琴放置自己膝盖,低头轻抚琴弦,调试琴音。
“我与二王爷在汴京相识,当时我还在满春院......”
湖音看着满船星梦,眉梢带笑,轻声呢喃。
·
汴京有这么一个风俗:父母若是喜欢自己新出生的孩子,定要将孩子舍身佛寺。
刚生下来的湖音刚刚会哭,父母怎么都哄不好,鸿恩寺的主持一脸慈爱,上前摸摸她的头,她便不哭了。她父亲见此,心中暗喜,自己孩子是真正的佛门弟子,定会福泽长寿。
于是,湖音自三岁便在寺中带发修行,直到十二岁时父亲死于狱中,湖音请求还俗回家侍奉母亲。不料母亲因罪自杀,湖音从此无家可归,一身罪恶也无法返回寺庙。
附近满春院的红姨见她长得水灵,便将她收养,将她琴棋书画,唱歌跳舞,湖音天生聪慧,一学就会,常常自谱的曲子令乐师都自叹不如。
后来湖音因美若天仙,气质温婉,才情出众,名贯遐迩,成了当地首屈一指的风流人物。
众所周知,这湖音的原则是:不接客,只弹琴论诗。
偏偏满春院就是把她当亲闺女伺候,这种无理原则都欣然答应。
身着鹅黄色轻纱的妙龄女子正坐立台中央,美目盼兮,朱唇皓齿,手如柔荑,拨弄琴弦。
曲落,起身致谢,引得众人沸腾。
“再来一首!再来一首!”
“湖音姑娘别走啊!我们还没听够呢!”
“是啊!再来一曲!”
“这满春院把我们当猴子耍吧,哪有收了钱不办事的道理!大家伙说对不对?”
“对!”
……
声音此起彼伏,不觉入耳。
“要不我出五千两,包了湖音姑娘这一夜吧,哈哈哈!”
“五千两你也好意思开口!湖音姑娘,我出三万两!今晚跟我走吧!”
“五万两!滚开别跟我抢!”
“十万......”
“二十万两......”
“谁人不知湖音只爱才子,就你那猪油脑袋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