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入学前不久,文化祭有如暴动般,大家都兴奋过度,简直踩不住煞车,虽说那与后来的校园暴力相比还算守规矩,不过看在当时老师的眼里,想必相当难以忍受吧。”糸鱼川老师所缅怀的时光在我看来就像日本现代史的内容般遥不可及,和我同时代出生的人们也一定很难想像新思潮席卷全日本的时代。
“那年四月,当时的校长在教职员会议上制造了一个引爆点,没错,就是文化祭。文化祭日期公开后,马上引发学生们的大骚动,因为比之前的惯例少了三天,仅剩两天,而且由平日改到周末。说实在的,若是删掉不重要的活动,两天的时间其实很够用,说穿了学生就是不满受到干涉。”
“消息公开后,所有人都感觉得出校内气氛紧绷,弥漫着山雨欲来的气氛。首先,校内到处被贴上不雅字句,后来还有演讲。虽说是演讲,其实只是站在台上畅所欲言,所有人都很激动,不管听到什么都捧场叫好。这个运动愈演愈烈,到后来所有学艺类社团甚至发表了联合声明。校方早料到会引来反弹,仍坚持缩短文化祭,可见校方早已下定了决心。学生要是想组织团体进行反抗运动,就得有受罚的觉悟。大家嘴上讲得豪情万丈,却都没什么担当,没有一个人愿意担任社团联盟的领袖。”糸鱼川老师讲到这,挺起腰杆换了个姿势,椅子发出嘎吱声。
“当时被拱上去当箭靶的,就是你的舅舅——关谷纯,实际上的主导者另有其人,但那个人当然是绝对不会公然现身的。学生运动愈来愈激烈,校方的计划最后宣告失败。这里也写到,文化祭如常举办了。”
老师以不带感情的平淡语气叙述,大家不由得深切感受到这一路过来四十五年岁月的力量。
学生运动的激情,还有推别人当代表的卑劣行为,难道真的都已成了古籍的一页?
糸鱼川老师继续说:“但是,我们做得太过火了。学生不但集体罢课、聚集到操场上呼口号,活动进行到高潮时,众人甚至激动得升起篝火。那一晚,终于出事了。武术道场发生了火灾,不知道是因为篝火的火花引燃还是有人蓄意纵火。老旧的武术道场被火烧得只剩下一片废墟。”
千反田和伊原的表情都僵住了,折木的表情倒是依旧平静。
光听转述都不难想像当时的事态有多严重,即使不是直接破坏学校设施,也绝无可能不了了之。
“唯有那件事找不到正当理由粉饰,因为那是绝对不容忽视的犯罪行为。所幸校方不想把事情搞大,没有让警方介入,但文化祭结束,校方决定秋后算帐时,谁也没立场反对。……其实说到底,当时大家根本也没思考过文化祭结束后该如何善后吧。”
“火灾的起因终究是没有查明,而学运名义上的领袖关谷学长成了杀一儆百的惩处对象。在那个年代,做出退学处分比现在容易多了,关谷学长直到最后都很沉着,像个英雄一样……但其实也不过是、不过是……”
系鱼川老师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还是没有吐出那个词。
“现在你们知道为什么对古籍研究社【kanya祭】是禁语了吧?至于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要取名《冰菓》这个奇怪的名字,就还是由折木同学来说吧。”
系鱼川老师打开随身携带的保温杯,喝了一口茶。
看着大家看向他的目光,折木轻轻叹了口气:“冰菓用英语翻译怎么说?”
“是ice吧,idy。”里志回答。
“你就不会想到ice cream吗?”
“ice cream?有什么特殊含义吗?”摩耶花问道。
“断开来念。”折木叹了口气。
所以说为什么这么久了,你们的答题技巧还是一点进步也没有。
“断开来念、断开来念……”千反田嘴里振振有词的低着头思索。
一片沉寂之后。终于,里志的表情变了。说他脸色发青稍嫌夸张,但他确实有些面无血色。接着摩耶花也厌恶似的喃喃说出:“我懂了。”
千反田眼眶泛泪,双手用力抓住自己制服的裙摆,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