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殷千月这么说,段迁却是含笑摇头,先浅浅地施一礼,叫了声“夫人”,这才道:“为舞蝶赎身的是无名兄,并不是在下呢。”
秦无名哈哈一笑,拱手叫了声“殷夫人”,又拍着段迁的肩膀道:“重新认识一下,这是我的好兄弟,段迁段公子。”
殷千月扬了扬眉毛,不过并没有深究段迁的姓名问题,只是笑道:“三位都是熟人,奴家就不另外招待了,各自坐下便好。”
三人各自谢过殷千月,搬了椅子坐下。殷千月注意到花舞蝶神色自然地依偎着段迁,不禁又是一笑。她伸展开腰肢,长出口气,这才端正坐起,道:“你们来这里,可是有什么要紧事情处理?”
段迁笑道:“在下倒没有什么要紧事,只是希望带着舞蝶来看看你。”
花舞蝶乖巧地点点头,接话道:“我和段公子前几日成婚了,由于一切从简,没有邀请夫人去,还望夫人不要怪罪啊。”
殷千月看了看段迁,又看了看花舞蝶,不禁露出一个欣慰的神色。她如释重负一般舒了口气,柔声道:“你们若是能恩恩爱爱,奴家便心满意足了。”
在这一刻,殷千月竟忽然不再像风月场的老鸨,而更像是一个看着女儿的母亲。
花舞蝶轻声应是,又问道:“夫人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难题?若是可能的话……”
殷千月微微摇头,示意她不必再提这些,转言道:“如今江州局势大变,恐怕不日便有结果了。”
对于这句似有些没头没脑的话最先做出反应的是秦无名,他先是惊诧地瞪大眼睛,继而又显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迟疑片刻,终于开口道:“夫人说的可是王府?”
殷千月看着他道:“你是彦云商会的主事,对王府的事情应该有许多耳闻吧?”
秦无名微微摇头,否认道:“并非如此,我虽然是云王门下的人,但通常只处理商会的事情,云王也不常将旁的事情交给我去办。”
殷千月自语一般地重复了“云王”一词,又道:“你可知道云王此次大婚,目的其实有二。其一或许是为了多年的恋人,其二恐怕才是最终目的。此次婚宴,在主宴之前共饮十五日,将整个南方一带的青年才俊,稍有身份的人家几乎招待遍了,最终主宴上邀请的则是整个南方一带的名流豪门,秦大人可知道是什么意味?”
秦无名略一思索,答道:“夫人的意思是,王爷要借此宴整合南方的势力,揭竿易帜不成?”
殷千月道:“揭竿易帜还不至于,不过恐怕出不了整合势力,排除异己的范围。”
秦无名顿时恍然,一下子明白了万花楼地困局所在。斟酌片刻,试探道:“夫人的困局来自于王府?”
殷千月苦笑点头,道:“秦大人说的不错,奴家的困局的确来自于王府。只不过这困局并不全由云王带来,奴家自己也有不少原因。”
说着,她忽然探手到一旁,轻轻巧巧地拉开抽屉,拎出一张请柬,递给秦无名。
她的手法似乎很是轻巧简单,但段迁在一旁看得分明,这恐怕是上乘的外门爪形拳法。
不过花舞蝶既然都会一些简单的内功,殷千月身怀武功倒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因此他并没有刻意指出这一点,只是将注意力放在那张请柬上面。这是王府的请柬,内容自然是邀请殷千月与今日前往王府赴宴。
看到这个,他不禁有些奇怪,照理来说,内被云王专门发来请柬相邀,应该是一个不小的荣誉才对,殷千月却为什么不但不去,反而还像是和王府完全闹僵。段迁并不能理解这一点,在他看来对殷千月而言,前往赴宴应该是有百利而无一弊的才对。
或许是注意到了段迁困惑不解的神情,殷千月笑了笑,不过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公子以为,云王此人如何?”
听到殷千月的发问,段迁不禁微微皱眉。他忽然意识到在此之前还从没有认真思考过云王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而如今细想之下,他却骤然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看清过这个王。在不同情形下,云王带给他的感觉似乎前后一致,细想之下却又仿佛根本不同。
殷千月等了等,没有等到段迁的回答,不禁淡笑道:“公子也没能看透他,对吗?”
段迁有些不情愿地点点头,承认了这一点。他的确没能看透云王,这人看似仅仅是一副与世无争、礼贤下士的样子,但实际上如果没有足够高超的手段,仅仅凭借这些,绝不可能稳据江州近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