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到达后堂时,其中果然有一个老仆人在等着。他看见云王亲至,慌忙上前,正欲拜礼,却被云王稳稳托住。
只听云王笑道:“不必多礼,老人家便是律文的家仆?”
老仆人被云王一托,慌忙道谢,思索片刻,恭敬答道:“回王爷的话,老奴在十多年前便一直跟着少爷了。”
他虽然已经极老,说话也慢吞吞的,但口齿依旧清晰。
云王微微点头,暗地将语速放缓,又问道:“你能否确认你家少爷的笔迹?”
老仆人似有些犹豫地皱了皱眉,才道:“老奴年事已高,老眼昏花,若是要辨认其他人的笔迹恐怕有些力不从心,但对少爷的笔迹,老奴已经看了十几年,绝不可能认错。”
云王轻轻点头,若是真的如这个老仆人所说,那么聂刀送来的鉴定结果或许有问题?他斟酌片刻,吩咐仆役将这个老仆人待下去好生招待着,又对吴琦道:“若是依你判断,你倾向于聂刀有反叛之意,还是这个老仆判断有误?”
吴琦道:“王爷可曾记得不久前聂大人夤夜时分专程送来夫人情报一事?”
云王道:“当然记得。第二日清晨我便差段迁送了信去逍遥林,不过他回报说逍遥林已经毁于火海,而华芳已经不在那里了。若不是商会遇袭那夜聂刀和我说过段迁似乎和逍遥林关系密切,我也不会差他去送这封信了。为何突然提及此事?”
吴琦道:“方才我仔细问过段迁,其实那日他去逍遥林正好撞见了袭击,并且恰巧救下了夫人。若不是他及时赶到,夫人恐怕要死在杨猛将军的刀下。”
云王骤然一惊道:“你说的当真?”
吴琦正色点头道:“千真万确。”
将前后的线索一串,云王心中不禁越发惊骇。一开始若不是聂刀,他便不会知道段迁与逍遥林或许关系匪浅。之后假使没有聂刀送来的华芳的情报,第二日清晨他便不会匆忙差遣段迁前去逍遥林送信。而眼下,律文的传书一事中,或许也存有聂刀的影子。如果聂刀的来历真的如他当时所说,他又如何能够巧妙地做下这些事情?
莫非聂刀其实是靖王的人?可是他做下的这些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聂刀做下这些事情的目的似乎是为了保住华芳,甚至可以说是为了增强云王的实力。
那么增强他的实力之后呢?想必是为了借他之手来对付谁吧?增强对手的实力,并误导其目标,驱虎吞狼,作壁上观,最后等两败俱伤后再出来收拾局面——这的确是一个经典的计谋。
经典的计谋之所以经典,就在于其实用性和有效性。很多时候,当事人明明知道这是一个坑,但却不但非跳不可,而且还得欣然中计。
如果眼下这些推断都成立,那么最大的问题就在于谁是作壁上观的人了。
吴琦见云王长时间没有说话,便不动声色地后退几步,正要从后堂离开,却忽然被云王叫住,道:“不论这一出最终是不是为了驱虎吞狼,你不如将此事抛开,把精力放在律文的事情上,其余的运筹斡旋就不必再管了。如果能在律文的事情上有所突破,眼下的困局或许就可解了。”
吴琦躬身一礼,应了声是。他当然明白云王的意思,只要律文在,眼下的困局便再也不成为困局。而要想破开律文的局,恐怕要去神都探查一番。
正想着,云王忽然又说道:“不如,你带上段迁一起去神都吧?段迁是一个很机灵的人,依我的观察,他也是一个很有正气的人。”
吴琦一愣,问道:“王爷的意思是,我带上段迁一起去神都探查律文的事情?”
云王肯定道:“正是,你带上段迁去吧,他必定能帮上你许多,我相信他。”
吴琦不禁笑道:“王爷请放心,段公子于我有救命之恩,因此我对他也不会有不信任在。”
云王不觉也笑道:“如此甚好,那边的事情便交给你们了。你大可便宜行事,自行斟酌,不必事事汇报。”
吴琦再次深行一礼,颔首道:“谨遵钧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