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进了城门后不久,便听见车夫吆喝一声。
刘余笑道:“商会就在前面了。”
果然没过多久,马车便缓缓停下,刘余首先下了车,等三人跟着下去,便指了指正位于眼前的那栋建筑物。
这里便是云王门下在冀州的商会了,这处商会仅仅是一栋两层的小楼,门前没有匾额,没有招幌,有的不过是一面挂在大门旁的条幅。这条幅是用一般的红布做成,上面用金线绣着商会两个字,竟没有标注任何名称。
刘余道:“就是这里了。”
如今已经入夜快两个时辰,但这座商会依旧亮着灯火,门口也还有许多往来的客人。让段迁感到奇怪的是,和江州彦云商会的情形绝似,这些客人看起来同样大都是大户人家的仆役,全没有其余人。不过更让他惊讶的是,对于这一点,不论是吴琦还是刘余似乎都早已习以为常,并不认为这是一件值得在意的事情。
这在段迁看来绝对是全然无法理解的。
印象里他幼时在龙影中也见过组织内的坊市,若是记得不错,在坊市中从最普通的杀手到武功高强权势滔天的司执都不难见到。这并非因为司执们没有仆役此后,他们通常也会有许多仆役,但是却从不会让这些人代为置办货品。
正想着,刘余伸手示意请他们进去,等他们上前,又道:“整座商会的生意素来不差。若是吴大人细心些便会发觉,前来购物的大都是各大户人家的仆役管家一类人,置办的货品也主要是日用杂货和基本的食材。”
听到刘余提及这件他困扰了许久的事情,段迁忍不住开口问道:“在下有个疑问想请刘掌柜解惑,为何除了这一类人以外,其余人不会来置办货品呢?”
刘余自信笑道:“一方面自然是商会经营的账目显示的,另一方面则是通过分析。”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似乎是想要强调脑力在其中的作用。但整个动作配合他臃肿的身躯和肥硕的脑袋,却只显示出一种可悲的滑稽感。
将手指放下,刘余又道:“虽说冀州得了牡丹江的地利,常年有许多商人往来,但所有人都知道,最终这些货品的买主并不在于往来的商户,而在于真正有所需求,更是有能力买下的人。眼下公子或许也知道,农户虽然减了赋税,但一年下来也不过攒一些余粮留待备荒而已,根本存不了几个钱。富贵人家的家主自然腰缠万贯,但想必懒惰惯了,也不愿亲自跑到商会来劳心费神。如此算来,真正有需求且有能力买下货品的也只有大户人家代家主跑腿的杂役或者管家了。”
段迁不禁又问道:“单单只是这些人,便足以支撑商会了吗?”
刘余笑道:“当然。公子既然是江州来的,想必也知道拿糕饼当金子卖的谷圣人了。谷圣人的糕饼自然不是寻常人买得起的,便是大户人家要买几个金子馅的糕饼恐怕也要犹豫好些时候,但你看他老人家的作坊,零零碎碎的买主岂不就已经足够支撑了吗?”
段迁略一皱眉,却又只能点头应是。刘余说的自然不错,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刘余带着一行三人走进商会中,这里的一层与江州彦云商会的布置几乎一样,也是由许多相互独立的柜台构成的。他们并没有在一层逗留,而是径直上了二层。
二层的布置和一层便完全不同,这里或许原本是按照大厅来建造的,之后又使用许多隔板和屏风将整个结构分割开,看不出打算用作何种用途。刘余刚一上来,便立即有一个伙计迎上来,刘余吩咐他去奉茶,请三人在一个隔间内坐下,又道:“公子可还有什么疑惑?”
段迁很快便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稍加整理,问道:“在下曾在彦云商会里看到许多与武学有关的功法兵器,另有一些似乎是用于打造兵器的材料一类,这里好像没有此类货品?”
刘余听到段迁这一问,不由地露出了讥讽的神色,笑道:“这里当然没有,也永远不会有。你既然看过,想来一定知道那些货品被秦无名放在什么地方?”
段迁道:“放在二层的展示橱中。”
刘余道:“若是能轻易售出的货品,公子可见被放过在展示橱中?”
段迁思索片刻,摇头道:“不曾。”
刘余又笑道:“那公子可曾想过,秦无名将这些东西买来放在商会中,却又到何处去了?”
段迁再次摇头道:“不知。”
刘余道:“那些功法秘籍一类,或许他拿去自己练了,或许就这么囤积在什么地方。至于兵器材料等,似乎都交由商会里养着的铁匠去摆弄了。”
说着,刘余不禁连连摇头,脸上的嘲弄越发扩大。只听他嗤笑道:“听说他们一直在做这笔亏本的买卖,已经做了十几年。十几年积攒下来,在整个南方一带也算是大有名气了。”
段迁忍不住想到云王将幽影枪送给他时一旁的那几个工匠,或许刘余说的这些商会里养着的铁匠便是这些工匠了。
等等,铁匠?
这些想必不会是秦无名自作主张做出的事情,背后一定会有云王的影子。从刘余的话中听来,云王似乎从早年开始便一直在收集功法秘籍、兵器材料,又养了一大批铁匠。这些铁匠想来也不会每时每刻都在研究奇门类的兵器,那么寻常时候,他们又在做什么?
若是从一般的角度来考量的话,他们恐怕在打造制式武器。云王从十几年前便养了一大批铁匠,如果利用这些铁匠秘密打造制式武器,那么可以装备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