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公子也不敢躲,捂着脸好不委屈。
“能怨我么,穷鬼们贪得无厌,坐地起价,那穷酸跟着挑拨,我不是想快点办妥,赶着父亲走时能开心些么,偏偏老黑那厮偷偷拿着钱大人给我练习揣摩的文章去倒卖,这是都赶上了,母亲为我前程到外祖母府上哭求请托,我又如何不知。”
封退思张嘴无语,颤抖双唇,俩手直抖,浑身无力的坐在椅上,半响无语,侧头看着那副字,终于回复些气息,长出口气。
“把那个姓赵的给我赶走,不许你再结交这些下贱的东西,你是举人了,你知道我最看重的是甚?我花了多少心血多少银子啊,你娘动用你外祖母府上关系,为甚要把你户籍转到京师,
找宫里高太监,找钱大人,上下打点,我为甚要在天圣寺修路,为甚给官学里修房,难道就为做生意方便,是你的功名!是为了这两个字!是为我们封家找一把遮雨的伞!”
“你入了仕途,咱有了这御赐二字,还愁银子么,以后谁敢动封家的生意就要想一想了,你就不想想这些人为何愿意加入我们?
记住这里只是小打小闹,咱们的根子不在这里,生意不是要和谁见高低,海边才是咱们的地盘,真当跟着咱们捞银子那么容易?他们以后会明白谁高谁低的,此次北上,银子花的七七八八,就是因为你这个目光短浅的孽畜。”封退思看着儿子,恨铁不成钢。
封退思不愿再骂儿子,叹气说道:“百花楼你倒做的好,我上门赔罪拉上关系,可惜了,此次进京我最看重的就是英国公与张国丈家,
老天弄人,有心栽花花不活,不过有了罗先生这尊大佛,两广到京师的货运,就不用再看别人的嘴脸,以后甚至可以撇开这些贪狗饿狼自家来做,安全无忧矣。”他不由慨叹起命运天意了。
“是父亲洪福齐天才对,自有天赐机缘。”封公子见他爹心情好转,问道:“罗先生这么厉害,赵东来那厮不也是他门下么?”
他爹鄙夷道:“能是一回事么,这个罗先生来头大啦,这种人供着,有大用处,你不懂,光是南北直隶,漕河两岸,大大小小的教门帮派,多多少少都与他有关连,我也是听说一些江湖传闻,倒是姓赵的坐实了真有这个人,
哼哼,还搭理姓赵的这种货色作甚,我还以为无名不行了,这才花重金请了孟姑娘,没想到徐太医名不虚传,哪里都有高人啊,
无名好些就随我走,我就不该把这些人放你身边,回金陵你也要老实些,莫要太招摇,要交一些对你以后仕途有利的朋友,那些下三滥都给我赶走。”
封公子撇撇嘴,不想他爹方才那一巴掌下手太狠,这才多大会儿,竟有些肿了,疼的他倒抽一口冷气。
撇着嘴说道:“我啥时候招摇了,不都是做戏么,去百花楼我要是低声下气,那些蠢货会搭理我么,张太后的弟弟还真是废物,太后一句话他就不敢跟咱们干了,他爹倒好,你说一个国丈做生意连一分本钱都不出,就他玛开始要分红了,真他玛贪啊!”
“住口!胡扯什么!”他爹也怒,玛德真是第一次见着这么贪婪的货色,还堂堂的国丈呢。
封退思颇为失望的叹口气,拧眉头说:“英国公府上是大麻烦,是咱们人生地不熟啊,会同馆那块肥肉被人捷足先登,
今儿个来的有几个就是凑热闹的,他们已经和几个朝贡土司的人拉上关系,不过和咱没甚交集,可恨无名办事不利,让这帮倭奴出了海,这条路子要是成了,以后对咱可是大大的不利!”
“父亲过虑了,不就早晚的事儿吗,这年头,陆地上不太平,海里更不太平,父亲,我这脸老疼了,你也早点歇着吧。”封公子劝慰他爹。
封退思摇头,依旧皱眉,轻声道:“英国公府上早晚会怀疑的,这是个大老虎啊!”摆摆手让儿子滚蛋。
封公子施礼退下,找药敷脸去了,血可流,头可断,英俊的相貌一定要保全,必须的!
夜已经深了,封退思依旧坐在堂上苦虑深思,花树一阵摇曳,晚风穿厅过廊,案桌上红烛抖动,义商两个御书大字遒劲有力,墨迹鲜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