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成的心脏又是咚的跳了一下,他忍不住笑了,还特么真有鬼。
蹲下来从靴里掏出短匕,一刀将桃花眼小指切了,擦擦刀回鞘插进靴里,桃花眼抱手惨叫,少阴心经淤血放出,似乎清醒过来,惶然四顾。
“别的人呢?”张成问他,桃花眼惨声叫唤,“让鬼拿去了,有鬼,真的有鬼,恩公救命!恩公救命啊!”
张成将女尸衣衫穿好系在背上,将女孩手中头颅依旧埋了,“娘等你回去呢,吃饱饱穿花衣,咱找娘去。”说着抱在怀里,喝那桃花眼道:“等死么!还不走!”
一帮家丁衙役还在山林边来回晃荡呼喊,看到张成钻出来吓得屁滚尿流,有人眼尖,识得又被眼前衙役吓傻的桃花眼,冲上去就是猛揍,一晚上的惊恐疲劳终于找到发泄处。
那个班头喝住众人,这才发现张成背上的小娘已经死了,两个跟随小娘的家丁好不凄惶,员外老爷是不会饶过他们啦。
大家心情各异原路返回,很快就听得有马蹄声传来,“莫非是鬼牙山的强匪!伍大人是不会开城门的,快快熄了火把!下路藏起来!”那衙役班头惊得抢过火把就踩,一帮人中箭野兽似的,四散奔逃,竟把桃花眼給扔了。
张成上前一脚把桃花眼踹倒路边,左右张望,他倒不是害怕,只是好像出了林子回来,心里再也没有异样感觉了,也不去管它,接着又慨叹起林小姐那位知州郎君了,这官儿当得还真是难过,内忧外患的,还特么有强匪,有意思。
一队巡检司的兵卒还有衙门三班衙役,高举火把跟在两匹马后小跑,很快就到得张成身前停住。
当先一人勒马盘旋,面带风尘,颇有英气,正是林小姐的夫君,蓟城知州洪大人。
兵卒们猛然扇形摆开,举火拔刀进前,洪大人举手喝止,哈哈大笑。
“原来小张大人!都退下!不可无礼!”翻身下马,对旁边随同下马的一个面目威严的官员说道:“广武兄,这位是拙荆世家故旧,锦衣卫百户张大人!”
又对张成说道:“小张兄弟,这是州判石大人,我们也是连夜赶回,进城就听说又出事了,马都未下,又急忙赶来,幸亏兄弟你出京路过我这里,帮了大忙!”
石州判微留髭须,依稀华发,颇为精壮,对张成拱手,叫了声大人,谢他援手相助。
张成点点头心里好笑,林小姐和洪知州还真是一家人,都是戏精啊,这是在扯起虎皮做大旗,忽悠同僚呢,看林小姐和砚秀鬼鬼祟祟的亲密样,她能不知自己是啥货色么,还不告诉自家夫君?
这位石州判最多七品,算是知州的副职,张成百户正六品,县令也才七品芝麻官,他不鸟州判大人也没什么,不过他这个一天百户滋味也未尝过,曾经的百户大人,品秩上看起来很高,可惜我大明看重的是文官,人家也不会把他放在眼里,不过摸不透这个出京的锦衣百户来头,表示一下罢了,毕竟厂卫是皇帝近侍亲卫,奉旨才可离京,想来这也是洪知州想要的效果吧。
“张兄弟身上可是王家小姐?”洪知州问道,“王家小姐被害了,有个疑凶。”张成朝委顿在地的桃花眼抬抬下巴。石州判挥鞭,几个衙役过去将桃花眼捆成了粽子,洪知州忧思重重,拧眉不语。
荒地里藏的衙役家丁看清是知州老爷率领的人马,赶紧出来禀命请罪。
洪大人要手下去背王家小姐尸身,一再让小张大人上马自己牵缰,张成说王家小姐就一客不烦二主了,再三不肯骑马,让洪老爷过足戏瘾,一行人马打道回府。
那些小兵闻言都是心里一松,本地人谁不知道迷魂坡闹鬼,这小娘死的不明不白,都是恨不得躲开八丈远,只是惊讶这个抱小娃娃的大人真是人小胆大,不知什么来路,连知州老爷都要礼敬三分哩。
回到州城,卸下王家小姐尸身,张成不再掺和王家的命案悲欢,抱着孩子洗涮睡觉,砚秀裹着棉袍来了,可能是与府里值夜丫鬟交代过,小丫头一见砚秀就欢喜伸手跑去叫娘,看来她是知道谁对她好的。
砚秀一把抱起,亲了几口,松口气,狠狠踢了张成这个不着调的几脚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