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血杀连环
衙役找来里长甲首,集头老人,过来听唤,天将黑时,洪大人合上清册,安排宅院田庄驻留事宜,又将一些奴仆妇人交给附近急递铺抽调的铺兵带回暂且看押,其余要犯全部带回州城,牢狱如今空荡荡的跑老鼠,正好合用。
一个神色愁苦的中年妇人拉扯个闹腾不休的小孩,拘谨的听知州大人交代话,那小孩挣着手朝外面大哭叫娘,几个丫鬟老仆跪在厅外。
石州判已经带着犯人,押着大队车马赃物起行,尸体拉了几车,孙家田庄上养有马匹,衙役们都给清点一空,洪大人一眼就相中了一匹乌黑油亮的健马,翻看蹄掌牙口,没口子赞叹。
“兄弟你看,蓟城怕是再找不出如此神俊的宝马,真是生平仅见!宝马配英雄,兄弟骑下试试。”
水灵灵的大眼看着你,也不怕人,通身没有杂色,这大黑马卖相真是不赖,张成也不客气,翻身上马,溜达一圈,也不知它神俊在哪里,听说宝马都是日行千里夜行八百,得空还得试试,想着小丫头要是尝着滋味,怕不要天天闹着骑马?乐的哈哈大笑起来。
洪大人看着张成背着不着调的傀儡箱子,摇摇头,枣红马鬃毛翻飞,纵蹄便追,驻留兵丁,里甲携集市百姓恭送知州大人。
孙家大门口,那中年妇人搂着哭个不休的孩子,转身看着空荡荡的大宅,泪水终于下来,流个不停。
回城路上,石州判与受伤兵卒说笑抚慰,众兵卒虽有死伤,士气仍是高涨,颇有些得胜还朝的喜气,洪大人在马上身体轻晃,想着花石庄的保甲清编,如何面对上司的呵斥刁难,一应善后,眯着眼睛像在打盹,寒风时而猛烈,却吹不散他心中愁云。
“人之初。”“人。”“人之初。”“人。”小丫头跟着兔姑娘学三字经哩,见到牵丝木偶,欢喜的爱不释手,箱子里不一会就乱糟糟一团。
小胖子听到丫头笑声,偷偷溜过来,再也挪不动步子,俩孩子在一块就闹别扭,小胖子恨丫头抢走自己姐姐呢,这倒是个好机会,张成试着教他们怎么玩,小丫一学就会,小胖子嫌他碍事,直接将他推到一边,张成无奈功成身退,兔姑娘有孩子缘,一大俩小围在一起可算是有事干了,叽叽喳喳闹作一团。
有老太医傍身,又不是热天,莺儿刀伤恢复的不错,张成借机溜到砚秀房里,砚秀坐在灯下翻他父亲的医书,张成笑嘻嘻给她讲白天所见。
“你打算跟着洪大人么?林小姐本就和我商量要拖住父亲,越久越好,没想到会出了这许多事情,父亲大概已经认命了,我知道他心里想法,在京师时候,父亲若不是疼我···他只是看不上你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砚秀黛眉微蹙,将心思说出。
“我听你的,我改,再看看吧。”张成嘴上应承,一副温良恭谦的样子,心里却叽叽歪歪的吐酸水。
我是这个样子么?大概是吧,难道学洪大人整天道貌岸然?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弄个面具套在脸上,嗯,最好再弄件官服套在身上,大概徐老头才会满意吧,那还是我么?不知道哥天生不羁爱自由么?自由!自由!自由!重要的只说一遍。
他只是心里信马由缰罢了,人家洪大人也不是他想的那样,那叫风度,气质,修养,他只是个没教养的外来土鳖而已。
洪大人各种表示都在拉拢他,他早看出来了,可是这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太假太大太空,无从与说,无人与说。
他像个癞蛤蟆似的,瞪目鼓腮,蹲坐着跃跃欲试,他这是想吃天啊!可惜无从下口,他知道这样不好,可是不知道自己路在何方。
要不哥也去造枪造炮扬名立万?再偶遇个太子公主,宰辅猛将玩玩?去称称这天下几斤几两,问一问何为天骄何为王,何为君子何为皇,特么斗败帝王我斗苍天,青史再续帝王篇,不错不错,这才是哥,这大旗哥就一人挑了,这特么才配称天骄啊!
张成意银一番,做低伏小,劝慰砚秀展眉微笑,可是谎言终究会破,现实逼在眼前时,难道只会眼睁睁的干瞪眼?
关门出来,他的心像被扔进油锅,火苗在舔着锅底,温油烹心,怎一个煎熬了得,又去看看洪大人言说的身被数十创的小门栓,还真看不出,也是个猛男,也就大腿上伤重些,没啥大不了的。
石州判死了!张成早上喝过粥,去马厩看他的宝马,准备拉出去溜溜,被洪大人叫到前衙二堂,说是石州判出事了,合家满门被杀,无一活口。
洪大人当时脸色甚是难看,袍袖都在抖索,石州判死在这个关口,对他来说真不是好事,这是真的闹大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