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钟响,余音袅袅绕梁。乐声起,珠帘次第分开。却见于霞舒绛彩,玉照铅华之处,玲珑环佩声中,隐见一绰约仙子且歌且舞,缓缓行来。
只见她朱唇轻启,唱曰:“蕊宫阆苑。听钧天帝乐,知他几遍。争似人间,一曲采莲新传。柳腰轻,莺舌啭。逍遥烟浪谁羁绊。无奈天阶,早已催班转。却驾彩鸾,芙蓉斜盼。愿年年,陪此宴。”
舞姿翩翩,歌声婉转,叫人不禁为伊痴迷。
“歌舞俱佳,不愧是唐甜儿,只是戴着面巾子,总感觉有些遗憾。”刘浪一边击掌赞叹,一边摇头叹息。
“大人到底年少啊,还不曾品味到这半遮半掩的妙处。”张温笑道。
“哪里是半遮半掩了,分明全都遮住了。”薛不器冷冷地说。
之前十七娘说唐甜儿出了疹子,需要戴上面巾子。可现在呢,面巾子下面竟然还戴着假面,一张银色的描绘着繁复花纹的假面。歌姬舞姬带假面的并不少见,而且这假面做的很精致也很漂亮,但却让薛不器感觉自己受了骗也折了面子,所以他心中有些不悦。
孙十七娘也没想到唐甜儿把自己的脸捂得这么严实,可事已至此无论如何也得客人伺候好了,得把场面应付过去,最重要的是不能亏本。
不等十七娘开口解释,张温却说话了。
“还请薛大人见谅,昨晚张某刚到云中便跑来见甜儿。小别重逢,不免荒唐了些,还望二位大人见谅,多少给张温些薄面。”
一听这话,孙十七娘心中感激得差点扑进张温怀里,浑然忘了昨晚唐甜儿的闺房内就她一个的事实。十七娘顺着张温的话就说了下去,还半是撒娇半是嗔怪地给薛不器赔不是,让薛不器顿觉很有面子,脸上也带了笑容。
“这么说来,昨晚张先生一直在甜儿姑娘的房里?”刘浪问。
“正是。怎么,有何不妥?”
“昨晚二位睡得可好?”刘浪笑嘻嘻地问。
张温感觉不对了,想了想之后才说:“多谢大人垂问,很好。”
“那便这样吧。张先生怜香惜玉,我岂能做那恶人。十七娘,歌舞过后就请甜儿姑娘安歇吧,换别的姑娘来助兴即可。银钱照给,断然少不了你的。”
“奴家替甜儿多谢三少了。”
正说着,歌停舞歇。薛不器、张温赞不绝口,刘浪掏出一把金币随意撒了出去,引得乐师歌姬伸手去捡。紧跟着刘浪下巴一抬,余钱掏出一沓金票送到孙十七娘手中。
“谢三少重赏。甜儿,三少的话你也听到了,三少是怜惜你,张先生也在帮衬你,还不过来谢谢人家。”
唐甜儿盈盈一拜。
“多谢三少垂怜。”
“不谢谢张先生吗?为了你,他可是连面子都不要了。”刘浪问。
甜儿瞥了张温一眼,哼了一声。这一声哼,在刘浪听来竟然有着摄魂夺魄的威力,控神术瞬间将他自己和薛不器笼罩。至于那两位,刘浪打算看看再说。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场面起了变化。那些乐师歌姬包括十七娘在内,都双手抱头栽倒在地。薛不器大惊失色,跳起来拔刀指向唐甜儿。张温坐姿未变,表情未变,居然还打开一把折扇休闲地扇了起来。余钱双手抱着头,坚持了一会后栽倒在地,不过刘浪早就看清了,在他栽倒之前先是叹了口气。
张温深藏不露,胖子余藏得比张温也不遑多让,本场内唯一不遮不掩,一看就想杀人的,就只有唐甜儿了。
“冤家宜解不宜结,姑娘何苦啊这是。”刘浪笑嘻嘻地说。
“你竟然也会控魂术?夜叉不是你对手!他呢?”唐甜儿问。
“原来他叫夜叉啊,老薛记下,回去查查。甜儿姑娘你说得对,夜叉不是我的对手,他已经被我变成干儿了。不过他好像没把牢房里的人杀干净,让你失望了。”
“杀不了你我才会失望!”
“张先生,你的女人要跟我拼命,你都不劝劝?”刘浪问张温。
“她不是我的女人。我是受人之托前来给甜儿姑娘解围的,既然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就不是张某能解决的了。二位尽管放手一搏,至于是在屋里还是在床榻之上,随便二位,不用在意张某的感受。”张温笑嘻嘻地说道,一副我就是路过顺便看看热闹的表情。
“不管是谁,今天都得死!”
仓啷一声短剑出鞘,与此同时,摄魂夺魄的啸声猛然炸起。刘浪顿感周围阴风刺骨,鬼影憧憧。薛不器长刀脱手栽倒在地,张温的脸上已经没了笑容,他紧闭双目,汗出如浆,似在全力抵抗。唐甜儿也不再废话,纵身扑向刘浪,短剑直指刘浪心窝。
突然,唐甜儿像是撞到了一堵墙,整个人很诡异地停在了空中。她的头像后上方扬起,手中短剑脱手坠地,双手举到脖颈间像是死死地抓住了什么,双腿垂下不停地蹬踹着,那样子就像是悬梁自尽时的挣扎。那令人恐惧的啸声也戛然而止。
刘浪的左手举在空中,像是扼住了唐甜儿的咽喉,但实际上他和唐甜儿之间至少隔了十步远。
“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