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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第五章】    隔了三天,许宁就听说李国安被“双【】规”了。之所以是听说,因为这件事并没有摆到明面上来说,只是这么个人突然就不来上班了。  摆到明面上看的是,贴了通报批评出来,在库房里“进行不正常男女交往”的两位,说来也没什么狗血的,只是正常交往的年轻情侣,男的那个刚刚升了主任,能碰到库房的钥匙,大概是为了寻求刺激,没想到被许宁和陆子策撞到,惹出这么些事来。女方大概觉得面子挂不住,没多久就辞职了。  本来都是不相干人物的事,却起了这样大的波澜,这也是始料未及。  早一步调走的却是安逸。事实上许宁被冤枉以后没两天安逸就被调走了,时间差上很容易让人觉得是安逸参与了“库房”这件事,于是被调走了。但市立图书馆这种级别的单位调动也没有这么快的,况且于情于理来说,安逸也实在是局外人。  当然,更多的人在怀疑许宁背景了得,毕竟安逸直接得罪的人,也就只有许宁而已。于是这件事以后,许宁反而觉得同事间的关系好处了许多,她本不是难相处的人,只是不大容易和人相熟,如今一来,却和大家愈发融洽。  新任的馆长还没有调来,现在暂时是副馆长暂时管理日常事务,许宁对管理层的变动不甚关心,也就听同事们说了说。  倒是有一件事叫她十分上心。b城有个展览听说是收录了非常了不起的画作,b城离许宁呆的z城也就三个多小时的车程,过去也蛮方便,介于这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的破事,许宁觉得也有必要请个年假出去走动走动,加上她男朋友一直也挺忙的,两个人虽然谈了很多年,但一直是短信和电话联系比较多,很少像别的情侣那样腻歪。许宁一直觉得蛮遗憾的。    自从那天的拒绝之后,许宁隔了几天没看见陆子策,办公室风云逐步平息。她大概也猜到这事儿是谁在背后帮了忙,但陆子策并不是做了事就来讨要回报的人,况且他行踪又不稳定,少有打个照面的时候。许宁只觉得那样的“告白”大约是富家公子一时的兴致,不多时就放下了。  但许宁惦记她那个碗。  那是一套的餐具,她男朋友去意大利出差的时候买的骨瓷,已经算得上是工艺品级别的了。许宁一个人住,家里就一直用着这套碗具,前几天给他端了面条去也没有在意。  现在想来应该存个心眼的,谁能想到一只碗而已,借出去就回不来了呢。  许宁犹豫着要不要去敲门的时候,自己家门突然响了,她隔着猫眼一看,是个圆头圆脑的小伙子,剪了个西瓜太郎的脑袋,还带了一副圆圆的眼睛,看着跟个四喜娃娃似的。  “陆先生,您在家吗?”  四喜娃娃敲了几遍,许宁从猫眼里看见他左右踌躇,然后又拿手机出来打了电话,她开了小窗好意提醒,“你敲错门了,陆先生住在对面。”  四喜娃娃推了推眼镜,半响才恍然,“哦哦哦哦哦哦!对,对不起!我看错了,有没有打扰您?”  是周六的上午,许宁起得早,也算不上被打扰,倒是被这样郑重的道歉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连声说了没事,边阖上了小窗。  过了一会儿,对面敲门的声音一声大过一声,安静了片刻后,许宁家的门又被敲响了。  “很抱歉打扰您,陆,陆先生一直不应门,他上一次和我联系还是在家的,现在却没人应了。”  许宁这次开了门,门外的男生和她几乎平行高,又是娃娃脸,看着很是和蔼可亲,几乎不像是陆子策那样人物身边的亲信。  四喜娃娃郑重地鞠了一躬,“陆先生家装的是指纹锁,我……找物业也打不开,能不能借用一下您家的阳台,我爬进去。”    这个小区的露天阳台设计的都比较奇怪,邻里两户人家之间贴的很近,几乎是一步就能跨过去的距离。有的业主也对这种设计的安全隐患提出不满,给自家的阳台围了一圈防盗窗。许宁因为隔壁一直没住人,也就没折腾,况且防盗窗一圈架上去跟搭了个监牢似的,确实是丑。  四喜娃娃介绍自己叫莫小白,是陆总的私人助理。  莫小白展示了自己的工作证和身份证,又把随身带着的合同什么拿给许宁看来证明自己的身份,许宁认真查看了,那些文件伪造起来难度还是挺大,莫小白肯定是助理没问题,但爬阳台什么……听着也太奇怪了。    更奇怪的是他因为太胖了,卡在阳台上不上不下的出不来……    最后是许宁替他爬了过去,莫小白隔着阳台,一脑门的汗珠子,随手抹了一把,开开心心的说:“许小姐,您现在进去看一看,您帮我瞅瞅他在不在!”  这都什么事儿。  许宁叹了口气,伸手敲了敲落地的玻璃窗,没人应,屋里拉着窗帘看不见里面,许宁拉了一下落地窗,开了。  落地窗进去是厨房,洁净如镜面的料理台上放着一个面熟的瓷碗,除此之外再无烟火气。  许宁推门走到客厅。整个屋子里都显出一副装修潦草未完成感,客厅的角落里堆着的家电连盒子都没有打开,沙发上还蒙着塑料保护膜,许宁往玄关望了一眼,三两扔了几双鞋,鞋柜在一边,于陆子策而言大约只是个摆设。  许宁本来以为一口气买了三间屋子打成跃层的太子爷应该很重视生活上的物质享受,没想到……过的这么潦草。  但鞋柜,客厅,沙发的颜色,和料理台的方向。  许宁闭上眼回忆了一下,她印象里在这样布局的屋子里,玄关的角落里应该还有一盆绿植,许宁回头一看,一个花盆矮矮敦厚的窝着。  这间屋子装修这样潦草,但是花盆已经挪进来了。  这种感觉说不上来,她总觉得这里的布局看起来很面熟,这种熟悉感逼迫着她去回忆每一个角落以此测试自己的记忆。她来过这里,仿佛在某个尘封已久的梦境里。  许宁凭着印象找到了疑似卧室的一间,她敲了敲门,没人应答,于是小心翼翼的推开,房间里漆黑一片,家具错落成深浅的阴影。  黑暗里的死寂仿佛什么妖魔鬼怪,叫人不得不放缓动作,唯恐惊醒它。许宁试探的往屋里走了几步,她没想到屋里会这样黑,手里也并没有照明设备,硬着头皮往里走了几步,就听到了屋子中央床铺上绵长的呼吸声。  许宁轻轻靠过去,借着刚刚开门的时候落进来的一点光,仔细辨认了是陆子策的样子,才轻轻推一推,试图叫他起床。她推了两下,陆子策都没什么反应,许宁就打算退出去找莫小白了,但她刚刚想要离开——  下一瞬许宁就一股狠辣的力度狠狠扯住,仿佛被伺机已久的野兽扑食一般,她被摁进柔软的棉被里,双手的手腕都被按住箍举在头顶上,挣扎中T恤也被撩起一些,裸露在外的肌肤因为屋里过低的温度而颤栗,但男人的另一只手带有撩人而放纵的力度,顺着她的腰线反复游走。  而他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只是一遍一遍的巡视着猎物,那目光仿佛有了实质的温度,沿着她白皙的脖颈一寸一寸滑进衣领深处,灼热而蛮横。  许宁觉得身上的人体温高的惊人,他在黑暗里的吐息暧昧不清的黏腻在耳畔。许宁觉得浑身发紧,男人停下手里的动作,僵硬地箍在她的腰侧,手心的温度太过灼热,影响着许宁整个人都在慢慢升温,她如此真切的感受到仿佛囚笼一般笼罩在她身上的男人。  他在害怕。许宁想。  许宁仿佛被拽进一个黑暗幽闭的梦境,她恍惚了一下,脑海里勾勒出一个男人模糊的身形,和眼前的阴影慢慢重叠,许宁几乎分不清是自己脑海里的幻想还是现实里的人,但他倾身在她耳畔低诉:“宝贝,我好想你。”  那声音在黑暗里含混不清,但却带着臣服一般的恳求。  他在害怕。    陆子策做了一个梦。他已经很久梦见自己的欲望了。  那深沉的欲望仿佛灼热的火舌一下一下撩拨心弦,陆子策下意识的隐忍,他惯于忍耐,而心脏剧烈的收缩着,一点一点挤压出身体里的空气,缺氧的干涸让陆子策在梦里痛的不知所措,他费尽心力想要留下什么,但是他握不住。  他的心太狠太毒,即使对自己也不留一丝余地。  陆子策剧烈的喘息着,继而被陡然的失重感惊醒,黑暗里他恍然感受到身边熟悉的气息。  你不能走,现在不能了。  陆子策狠狠的摁住她,来自她身上淡淡的体香在鼻尖惹他几乎要发狂,但他不敢再有下一步的动作。他像一条守护着公主的恶龙,用力爪和尖牙撕碎一切来犯者,他伤痕累累,一身污浊,稍微靠近,血腥气就玷污了她。  于是靠近她的每一次接触都成了刀口舔蜜。  而他越是痛,就越是上瘾。    突然灯亮了。  陆子策被猛然亮起的灯光浇得清醒,转而发现身下许宁不安而惊诧的看着自己,因为挣扎露出一半纤细而白皙的腰肢,陆子策只觉得不适时宜的小腹一紧,许宁大概感受到什么变化,脸色又是一白,陆子策被她的反应吓得清醒,几乎是慌张的松手。  许宁缩着挪到一边,眨了好几下眼睛。  “我睡蒙了,你……”陆子策扶了扶额,他不知道许宁怎么会出现在这儿,“你没事吧,对不起,我……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他撑着身子坐起来,丝绸质地的被褥顺着他的动作滑到地上,他恍惚着还没有从那个梦里完全清醒,浑身燥得发烫,陆子策回忆起睡着之前,他好像开了个视频会议,又嘱咐了莫小白去查了什么事,再往前……  再往前是……许宁说自己有男朋友了。  陆子策头又钝痛起来,他甚至不敢逼问她,只是浑身绷紧着指尖都钝痛起来,可万幸他是如此擅长隐忍。  但现在这是怎么回事,他不是做了个梦?许宁怎么在这儿?    莫小白进门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死定了。  陆总松松垮垮披了件衬衫出来亲自为他开了门,如果不是信任陆总的持久度,莫小白几乎以为自己是撞破了什么不应该看到的“事后”场面了。但一直到问他要处理什么问题的时候,口气都很平静,但是莫小白就是知道自己死定了。  “就这些要签字?”  莫小白小鸡啄米,“给您添麻烦了。”  “不麻烦。”陆子策签了字放下笔,冷冷看了一眼莫小白。  莫小白讪讪收好合同,脸上的肉笑成一团:“那,许小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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