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第一场雪飘下的时候,她等来了开拍的消息。
飘飞的白雪落到她的手心瞬间就化了,可她心中的皑皑白雪结成了冰,冬季积雪夏不融化,一年复一年的压着她喘不过气来。
她踩着落地即融的雪水缓缓步入片场,鞋底踩过的地方留下一排水渍经久不散。
化妆间里邢峰已经准备就绪,一堆助理簇拥着他,见她进来,他嘴角一勾,嘲讽道:“叶小姐果真好本事好手段!”
叶灵雨没料到他来得这么早,微微蹙了下眉头,脸上看不清喜怒。她不想在这当头逞口舌之快,绕过他找了个角落里的公共化妆桌坐下。
她不搭腔,邢峰的力仿佛打在了云团里,绵软而没有意义。他的面色顿时阴云密布,敛眉倒竖,黑脸如铁。
期间助理试图缓解尴尬反被邢峰烘了出去,顿时乌遭糟的化妆里只剩下了他们俩和各自的化妆师。
化妆间的气氛一时凝滞,化妆师闷头工作,亦大气也不敢出,生怕惹了他的逆鳞。谁不知道峰少正当红,又是这部戏的投资方之一。
叶灵雨天生丽质,化妆师根本无需过多的修饰就完工了。
她是这一幕的主角,因着要勾引王爷,妆容服饰都精细了不少,就是风尘味稍浓了些。
往常她一陪衬,不能喧宾夺主,妆容方面都是尽力被打压了的。本就生得明艳不可方物,如此显山露水,一出场就引来惊艳的目光。
随着导演一声令下,场记打板,“各部门准备,《倾君劫》第三十场第一个镜头第一次a。”
叶灵雨试演的朱鑫儿得知王妃被逐去庙里反省,而王爷的心爱之人因为误解而伤心远走。自以为一石二鸟奸计得逞,于是认为自己趁虚而入的机会来了。
朱鑫儿欲故技重施,她用托盆端着白瓷盅款步向王爷的书房走来。
“是你?”王爷抬起头怔怔的看着眼前柔情似水的女子,似乎有些看不实,努力睁了睁眼睛。
“是我。”朱鑫儿敛眉浅笑着,低垂的睫毛微微上翘,像一只翻飞的蝴蝶在红烛的摇曳下微微颤动。
她两颊一抹淡淡的绯红,一低头的娇羞,媚骨天成。“更深露重,王爷仔细身子。”
绵言细语落在他的耳中如阳春三月的晴空了电。王爷微眯着眼,狭长的眸子探究似打量她,眼睛闪过一丝不被人觉察的的痛楚。
朱鑫儿穿得像只穿梭在花丛中的粉蝴蝶,薄如婵翼的广袖轻拂,藕臂若影若现,带起一阵幽香拂动。
她弯腰舀起鸡汤,王爷的上方视线正好将春光美景尽收眼底。
他不是柳下惠,却能对很多女子坐怀不乱。可他对眼前的女子却毫无抵御能力,心下莫名躁动。甚至于不知戏里戏外。
偏偏半遮半掩的雪峰和深深的沟壑在他眼前晃动,清幽淡雅的女子体香萦绕在鼻尖,缠得他心猿意马。
该死的女人,他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咽下一丝苦涩。
王爷低头含住汤匙,长臂一揽拥她坐在大腿上。
他邪佞一笑,嘴唇附上她耳朵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叶小姐还想再做点什么文章?”
他的眼中清晰倒映着她的痛苦挣扎,这种挣扎让他有种于心不忍,同时也腾起一种报复的嗜血快感。
凉薄的声音继续在她耳畔响起:“我说过这件事情传出去,后果都会算在你头上的。莫非你想挑战我的底线。”
“哐”的一声,白瓷盅应声而碎。叶灵雨狠狠地推开了邢峰,鸡汤洒了他一身。
“卡卡。”
汪导立刻叫停,黑脸重过来对着叶灵雨嚷道:“叶灵雨你怎么回事,还能不能好好演戏了。”
叶灵雨理了理衣襟,脸上亦浮起愤怒,倔强的仰着脸:“调整后的剧本与这个有出入,恕我没……没法演。”
汪导觉得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是第一天演戏吗?谁规定非要和剧本一字不差。只要符合剧情走向,能为剧情景锦上添花,是不是加戏重要吗?”
他瞪了一眼极不情愿的叶灵雨,“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咖,峰少肯给你加戏那是关照你,以他的地位用得着亲力亲为嘛?峰少都能为了剧情牺牲,我也劳烦你叶大小姐能不能不矫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