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论刘言在楚西一带任刺史多年,朗、澧二城中有他多少暗桩眼线尚未可知,单说其处境,已是笼中困兽。
野兽殊死一搏时最是危险,朗州军想败刘言,定然代价惨痛,届时是否有余力攻取益阳还难说得很,更别提攻大城潭州了。
高保勖此策,也过是在赌,赌赢了,他坐拥半个楚地,赌输了,他分毫不伤,本身,他也不过是个闲散王弟而已。
可事已至此,领兵的武将都同意了高保勖之策,他也无力回天,当下领着文官僚左,拱手下拜,以示顺从。
一日后,刘言有惊无险,兵至澧州,扎营城外三十里处,静待攻时。
中军帐立,刘言急忙召来心腹将领何敬贞、朱全秀。
“节帅!”何、朱二人入得大帐,叉手行礼。
刘言虚扶一把,领二将至舆图前,圈出大营所在位置,感慨道:“瞧出大都督的意思了吗?”
何、朱二人对望一眼,何敬贞率先开口:“这小殿下没安好心,把我们当虎,把高保勖当狼哩。”
朱全秀亦是点头,郭宗谊的手段在明眼人看来不算高明,但有很效。
二将不岔神色尽收眼底,刘言哂笑一声:“我遍履楚西,对朗、辰、澧三州情况最是清楚,想平荆南,这澧州是非攻不可,除了我,湖南道行营没人更合适,何况大都督还算仁厚,给了我们许多火器,以作攻城之用,唯一要担心的,是高保勖。”
何敬贞听刘言如此忠顺,便熄了劝进的心思,但朱全秀年轻一些,咽不下这口气,恶狠狠道:“凭什么要我们给他卖命!他镇宁、云捷将士的命是命,我们楚地儿郎的命,便如草芥吗!依我看,节帅不如遣使朗州,反他爷的!”
刘言闻言面露不悦,斥道:“全秀!你欲陷我等于不忠不义乎?”
朱全秀抿嘴不答,心中却对刘言的愚忠颇为不屑。
何敬贞见二人争执将起,忙出言打圆场:“全秀慎言,吾等家小,俱在潭州,且凭火器之威,高保勖来了怕也只能望城兴叹,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朱全秀冷哼一声,但话还是听进心里,由是面色稍缓,犹豫几瞬,还是叉手向刘言认了错。
刘言安慰几句,这事便暂时揭过,三人目光回到舆图上,刘言继续道:“大都督的意思,攻澧是为阻高保勖回援江陵,但依我之见,高保勖九成九都不会弃城北援。”
二将一听,心中恍悟,高保勖有回援江陵的理由吗?二人设身处地,搜头刮脑想了许久,都没能想出一条能令高保勖弃城北援的理由。
刘言见状,抿嘴一笑,继续道:“因此,我们攻澧州,只需羊攻,置主力于东西两侧设伏,等高保勖自己撞上来,届时朗、澧二州,一战可复!”
二将深以为然,朱全秀更是聪敏,转念一想,兴奋问道:“莫不是节帅提前收到了什么消息?”
刘言直起身,呵呵一笑:“没有,但不出一日,便会有消息送来。”
何、朱二将面露狐疑,恰在此时,有亲卫来报,言有朗州旧人赴营,欲见昔年刘使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