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那里的洛小乙此刻钢牙紧咬,虽然服下了麻沸散,但药劲还没有在身上体现,伤口裸露在外,使得他痛苦不已,左手下意识地握住了郑致的衣角,那力道,要是寻常人是根本没办法挣脱的,但郑致却笑了笑,小心翼翼地拍了拍他的左手背,然后将他的手放了下来。
对于这样久居军旅的人,郑致自然懂得该如何解决他的痛苦,只见他握着洛小乙的左手亲切地说道:
“没有什么大事,你现在还有力气忍着痛苦,但我希望你能把这力气用在杀敌报国上,疼痛只是一时,命保住了,胳膊保住了,对于你来说这是最好的结果,相信老夫,你会好起来的。”
有了这一剂定心针,洛小乙潜意识里仿佛收到了来自郑致的回应,他缓缓地放下左手,身体渐渐地放松下来,一片片回忆在他的脑海中忽然涌现出来。
现在的他,仿佛陷入了一个众人所不知道的空间之内,在那里,洛小乙坐在一处角落,像一个观众观看着那一段段“影像”,当然,那些“影像”都是他在这段日子所经历过的事情。
郑致见麻沸散的药劲已经逐渐显现出来,他不慌不忙地将悬置在明火上的小刀拿了下来,然后又用酒在这上面洒了洒,目的自然是最大限度的消毒。
站在身后的郑卿见阿耶的额头上渗出些许热汗,她忙把怀里的一方手帕拿了出来,在他的头上擦了擦。
“卿儿,也给他擦擦汗。”
这时,郑致戴上了一副皮手套捏着那柄类似手术刀的短刀,正当他准备对洛小乙伤口烂肉进行切割处理时,发现洛小乙的脸此刻早就已经被汗水打湿,于是便让她也给洛小乙擦擦汗。
看着眼前虚弱无力的洛小乙,郑卿也不禁生了一些怜悯之心,她小心翼翼地在洛小乙的额头擦了擦,然后嘟着嘴呢喃道:“这得忍受多大的痛苦啊……”
“不怕苦,不怕累,不怕死,这就是我们大唐军队能在西域诸国中广得信任的原因。”
郑致拿着小刀开始在洛小乙右肩完全溃烂的腐肉小心谨慎地切割起来,半个月时间伤口反复溃烂,如果不是经常性地涂抹金疮药维持,恐怕他的胳膊早就已经废了。
而在正堂的卢十四此刻却是十分地焦急。
王充和罗克用两人看着卢十四在正堂踱步已久,但却怎么也开不了口,毕竟现在里面做手术的是洛小乙,而这位卢副尉此刻又是一个火药桶,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
“卢副尉,您喝口水吧。”
罗克用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于是在柜台前端了一碗水走到卢十四面前说道:“您已经来回走两刻钟了,怎么等也都是等,倒不如坐下来安心等,小乙一定会渡过难关的。”
可卢十四哪里会听他的话,索性直接走出医馆大门,恰好张小敬和李崇仁一人拿了好几个包裹迎面走了过来。
“卢兄,您这是干嘛去?”李崇仁看着卢十四着急的模样,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弄了些衣装,这套甲胄不能再穿了,刚才我们看到一队吐蕃骑兵进了小镇,正挨家挨户搜呢。”
说罢,卢十四连忙拽着两人走进医馆内,并把这座门给关了起来。
众人聚在正堂,只见张小敬走上前来把手中的包裹放在地上,李崇仁此刻已经换好衣装,并对众人说道:
“方才我们正面遇上了那队骑兵,所幸他们并没有看出来我是唐人,在他们的口中得知,扎卡拉布派了两队人马,大约有一千多人,一队由扎卡拉布的副将米洛干赞带领,另一队由扎卡拉布麾下大将松洛布率领。”m.
“闯进小镇的吐蕃人是米洛干赞的先头部队,大概有两百多人,就凭你们四个根本无法与其抗衡,先换上这些衣装蒙混过关为上。”
紧接着,张小敬接下李崇仁的话继续说道。
而这时,还在屋内为洛小乙进行手术的郑致也听到了这个消息,但他也豁出去了,手术绝对不能停下。
但很快新的问题又来了,只见罗克用指着眼前的那堆铠甲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