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青见自己的店门口围着一大群人,心中慌张,生怕又出什么事情。
这些日子以来,唐青有些心力交瘁,接连不断发生的一些事情感觉自己不再是原来的她。
她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剃头匠怎么会碰到那么多事情?
夏天太阳出的早,照射在人民理发店那红色的招牌上,一闪一闪晃人眼,使得它在剡城市心街上格外醒目。
剡城是一座古县城,汉朝时候已经置县。
市心街为剡城现存唯一的一条老大街,人民理发店在现有店铺中算是比较现代的一类,两百米左右的门面有些张扬。
这当然就眼下而言,以往这里可是剡城的行政、文化、商业中心,衙门、戏园子、大饭馆都在这条街上。
前几年这里还有一些大店铺,现在除了人民理发店,基本被切割成一个個小商铺,以早餐店为主。
唐青急急走到自己的店门口一看,街坊邻居正围住王木匠听他“说大书”。
“说大书”为剡城土话,意思是指一个人在众人面前侃侃而谈,说古道今,无所不知。
唐青见眼前的王木匠说的正起劲,街坊邻居们听的正入心,心中高悬的一块石头总算落地。
“你们里边请。”
唐青打开店门。
王木匠在众人的簇拥下边说边走进人民理发店。
王木匠的头部缠着一圈纱布,脸上贴着几张创可贴,左手绑着绷带,右脚裤管高高挽起,膝盖和小腿上涂满紫药水。
可这并不妨碍王木匠“说大书”,反而更增加他“说大书”的吸引力和可信度。
唐青见王木匠完全沉浸在“说大书”的豪壮中,街坊邻居也听的入神,就自顾自烧水、搞卫生。
“你们知道吗?我当时正与那李爷聊的正欢,忽然一阵大风刮来,将李爷卷走,我就估计已是子时时分,李爷的魂魄要去归位。”
“子时时分魂魄归位?”
一位年轻一点的街坊插嘴问道。
“你不知道啊?人死后‘头七’魂灵要回家看亲人,到凌晨零点才回墓地,如果不能及时回去他自己过不了鬼门关不说,还会招致亲人病灾。”
王木匠解释。
“为什么要过鬼门关?鬼门关是什么?”
年轻街坊还是不懂。
“鬼门关就是人死后超生投胎路上的第一道光卡,过了鬼门关才算真正安息,否则就是孤魂野鬼,永远超生不了,懂吗?”
“哦。”
年轻街坊一缩脖子。
“你不要乱问,听王师傅说。”
最年长的街坊敲了年轻街坊一后脑勺。
“我说到哪里了啊?”
“一阵大风刮来,李爷的魂魄要去归位。”
“那一阵大风要说有多妖就有多妖,黑乎乎一团白茫茫一片,铺天盖地似一把宝剑掠过我的头顶。”
“王师傅,到底是黑乎乎还是白茫茫啊?还有,既然是铺天盖地,怎么像一把宝剑呢?”
年轻街坊忍不住又问道。
“那你来说,我正好口渴了。”
王木匠站起来去拿自己的一个大茶缸。
凡是人民理发店的常客,都有一只喝水的杯放在这里。
唐青专门置办了一个架子,还标了号,放这些茶杯。
“你怎么这么快过来了?”
唐青为王木匠倒上刚开的水。
“你们去看上海阿姨,我这个样子不太合适参加,就先过来店里。”
王木匠咀了一口滚烫的茶水。
“说大书要有个度,不要穿帮了。”
唐青轻声提醒王木匠。
“嘿嘿,给大家消消闲么。”
王木匠重新坐回长排凳上。
“王师傅,你快接着讲么。”
街坊邻居催促。
“他比我知道的多,让他讲么。”
王木匠手捧大茶缸,摆起架子。
“你怎么还不去上班?小心回去跪搓衣板。”
“我今天休息。”
“那去别的地方玩,不要在这里捣乱。”
“我找九斤师傅剃头。”
“那坐椅子上去,不要瞎捣鼓。”
在街坊邻居的声讨下,年轻街坊乖乖坐上理发椅,唐青给他围上围布。
“那阵妖风过后,紧接着电闪雷鸣,飞沙走石,天地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