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城,宰相府。
一场春雨,一场温。作为当今朝堂之上最有发言权的二人,礼部尚书庆云山与当朝宰执崔铭楚对坐,并未下棋,只是喝茶。
宰相府的长青植被极多,与庆府差不得多少,不过崔铭楚不是那爱修剪养植花草之人,如今府上诸多植株,都是跟着自己多年的老管家一手照看出来的。
“与庆尚书的后花园相比,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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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堂之上有传言,庆云山极爱花草树木,年轻时便是如此,据说当时作为礼部侍郎时还被朝中极为大儒暗讽多次,皆以玩物丧志批判,乃至后来礼部尚书任职一事儿,也是有不少人上书反对,可最后都被陈洪轩搪塞了回去,庆云山也便安安稳稳的坐上礼部尚书的位置,至于其为何喜爱花草树木,此事儿唯有陈洪轩得知,不过现如今,无人再知便是了。
“非亲手栽培,何以相比?”
庆云山望着崔铭楚,淡淡的说道。
崔铭楚笑了笑,给庆云山杯中续水,无奈说道:“尚书这嘴,当真是不饶人,也难怪年轻时朝试中舌战群雄,将那些士子说的当场吐血”
史料确有记载此事儿,不过当时那位士子是本就身患肺痨,咳嗽不止,要是说患了病消停一点儿也就算了,可这位口无遮拦,说天说地,说君师,将腐儒那股劲儿发挥的是淋漓尽致。庆云山年轻的时候,乃是前朝百历年间,前帝所掌政之时,大泉对于儒家可以说是百般包容,那时三纲五常深入人心,诞生了不少腐儒,如今还有老不死的活着,不过庆云山能叫上名字的却是没有几个了。那士子话语极端,庆云山也是年轻气盛,就此与其争辩,将其气到吐血,最后也是因此一战成名,而也是因为这次,庆云山才结识到当时的恒王,也就是如今的先帝陈洪轩。
“陈年旧事,甚无意思”
知晓当年情况的,也就如今朝堂上的几个老家伙了,崔铭楚年轻,自是不得知晓,以为庆云山不愿想起,于是也不便多说。
二人继续喝茶,很快茶水已然见底,舀入清水,将小炉搭旺,崔铭楚继续煮茶,一边放着茶叶,一边说道:“宫变一事儿,牵扯的似乎有些多,难不成尚书就这么看着,任由继续杀人?”
宫变可不是小事儿,乃是要诛九族的事情。那日过后,天启可谓人心惶惶,因为羽林军就此出宫,将凡是涉及此次宫变的一家老小尽数抓了起来,上至八旬老汉,下至三岁小儿,就连府中家丁婢女也是绝不放过,尽数由羽林军抓走,至于如今关在何处,别人也许不知,可庆云山如何不晓?
百官楼下,关着的,如今纷繁杂乱,本就一百修行者,如今又加上这大大小文武百官一家老近乎六百来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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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这六百来号人的下场,恐怕无甚异议。
崔铭楚所言意思极为明显,便是希望庆云山能够出言相劝一番女帝陛下,六百来号人,那日已经杀了不少人了,若是再杀这么多人,天启一夜之间又得多少空宅?
庆云山扭头望向崔铭楚,后者神色坚定,他们二人心知肚明,此次宫变,其实完全不可能发生,如若不是那个叫李洵的在其中搅合,宫内完全可以慢慢以时间相磨,一点一点蚕食掉残留的顽固势力,可如今的形势,却已然成了这般,怎叫人不叹息。
“昨日我便进宫了”庆云山回首,轻声说道。
“如何?”
“与你一般待遇,陛下对此不想相商”
崔铭楚皱了皱眉头,长长叹了口气,无奈摇头,“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前朝杀的人,其实更多”庆云山说道。
“可终究是前朝,而非尚书与我所在的当朝”
“政治,便要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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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信尚书是这般想法,或者这般脾性?”
“知人知面不知心未曾听说过?”
“用不到您身上”
庆云山不知道说些什么了,因为崔铭楚表现出了极大的期望,而当期望足够强烈时,所对应的失望也会越发激烈,世界是相对的。庆云山不忘了是从哪儿看到这句话了,好像是十岁那年?是一本叫抱朴的书?他记不太清了。
“有心,可力不足,如今坐在上头的,不是陛下,而是陛下”
一语道尽无奈。
没有人知道,那一夜先帝与他和崔铭楚说了什么,否则二人也是绝对不会同意陈对称帝,因为这是规矩,因为他们知道,陈对的这条路不好走,因此也就意味着大泉的路也会不好走,可他们同意了,因为先帝的话。
听得此话,崔铭楚无奈叹息,“这确实是造势的最好方式,午门问斩百十来号人,从此之后,谁人不知女帝圣威?世事不得两全,全看我们这位女帝陛下如何做了”
从最开始的消息散播,到顽固党拉帮结派,然后是宫变,再到如今的诛连,一环套着一环,局外人看热闹,局内人看门道,庆云山越发佩服李洵这个家伙,因为他发现,女帝身边仅有李洵一人,似乎也不是不可以。念及此处,庆云山顿时有些心惊,大泉时陈氏的大泉,虽说数十年前与赵三浪有所规划,可这绝不是能放下心的原因,处世数十年,山上神仙杀人不眨眼的脾性庆云山最为清楚,看来对于此事儿,还是得上些心,因为没人知道那李洵想要什么!起码他庆云山是不知道的!可能陈洪轩晓得,很可惜这位既是君王又是老友的家伙并未告诉过自己。
庆云山端起茶杯,将杯中剩下的茶水一饮而尽,随后开口说道:“无论怎样做,你我皆是人臣,崔宰相,为了大泉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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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铭楚并未搭话,只是无声叹息。
一切皆是为了大泉,这就像很久以前一般,浩然天下流传这一句话:一切为了大义,一切为了浩然。
三日后,一路向北而进的庆忌与九白总算是离开了春华城的地界,如今再往北走上数十里地,便会到达下一座城池,也便是大泉山水图上的启明城。
玉戒中的糕点也是越来越少,起初九白还不以为然,不过当知晓数目不多时,她才知道省着点儿吃,而在这一点上,庆忌起到了极大的监督作用,毕竟他怕九百吃完自己的,又反过来惦记他买下的。
玉戒中干粮极多,不过吃多了也是有些腻歪,行至春华城地界外后,庆忌寻了一处不算深的溪水,如今入春时节,气温逐渐回暖,水面上的冰层基本融化,透着些许冰渣,便能望见水中畅游的鱼儿。
玉戒中自有钓竿,那是之前在霞雾山时做的,庆忌舍不得扔,此次出来自然便放在玉戒当中,如今也是发挥了作用。行至河边,庆忌四处寻找一番,总算是找到一处较为潮湿的泥土,随后俯下身来,用手刨开土层,几只白胖的小虫子显露在眼前,只可惜如今刚刚入春,虫子的个头都不大,这便意味着钓不到什么大鱼了。
抓起几只放在脚边,将其中一只个头较大的绑在鱼线上,随后朝着河水里一扔,再将鱼竿使劲儿插入较为松软的泥土当中,晃了晃鱼竿,觉得稳固似乎并不太够,于是搬来几块儿石头卡住,做完这一切后,庆忌才满意的拍了拍手,随后走向坐在树墩上的九白。
此刻天色暗沉,已然是傍晚时分,面前的火堆燃起熊熊烈火,庆忌则是坐在一旁掏出砍刀削着木棍,将其一根根褪去木皮,随后搭了个吊架,悬在火堆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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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白抱着小天真凝神望着眼前的火堆,余光瞥到极为忙碌的庆忌,有些不解的问道:“明明一道罡气的事情,至于如此麻烦?”
搭好吊架的庆忌笑了笑,满意的望着眼前的一幕,随后从玉戒中取出一口小锅,然后放到脚边,开口说道:“人生的乐趣本就不多,若是将这些抛弃了,就真的很没意思了”
九白不能理解,她低头望着小天真,小家伙也是望着她。
“管他呢,反正有鱼吃就行,对不对小天真?”
小家伙一个劲儿的点头,很是同意。
是的,她们什么都不用管,只管吃便是了。
此处收拾好后,庆忌便跑到鱼竿旁等着,与其所想的一样,钓到鱼个头都不大,不过数量却是占优势,如此一来一锅鱼汤倒是不成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