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落庭杀了他手下所有兄弟,再来杀我们,被我们察觉,我俩不是他的对手,也只是勉强逃了出来,若非被你师父捡到了,我俩大概死路一条。”
瞎子说完这些话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林叶让他先处理一下伤口,先止血。
瞎子说,不必了,瘸子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我俩相依为命十几年,他死了,我不死,俩人都是孤单。
瘸子一直都跟我说,他最怕的就是孤单,还总说想搬到一起住,是我不准,我说我不孤单,我也不怕孤单。
我不是不怕孤单,我是更怕我俩住一起,每天夜深人静的时候,一定会聊到从前。
瞎子还说,崽儿啊,我趁着有力气就跟你多说一些,你都要记住,别嫌我烦。
邢落庭一定还活着,可我俩查了这么多年,只查到他有个亲信在云州,原来叫高进忠,现在叫高显,摇身一变是个大生意人了。
瞎子说,北野王当年下了死命令查出叛徒,所以邢落庭和高进忠他们,一定都已改名换姓。
北野王杀了不少人,大部分被娄樊人收买的叛徒,应该已经死了,可只要还活着一个,那血海深仇就还在。
林叶记住了,都记住了。
瞎子趴在他身上,问他:“崽儿,还冷吗?”
林叶说冷。
瞎子说,崽儿,对不起,我得挪开了,我怕一会儿我尸体冰了,你更冷。
可他没能挪开就死了,趴在林叶身上死的。
瞎子是那么想暖暖林叶的身子,他自责,后悔,
临死都没释然。
此时林叶的脑海里,翻来覆去都是那句话。
“崽儿,你还冷吗?”
那根红绳就在林叶手里,瞎子临死之前最后的温度,也一直都封存在这红绳里了。
瞎子说,他看不见了之后,才能每天都看到他们将军的母亲,一根一根给他们编红绳的样子。
这种编法的红绳,只有他们无惧营的兄弟们才有,当初向北开拔的时候,其他各营的同袍,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
就在林叶想着这些的这时候,门吱呀一声开了。
林叶以为是师父师娘又回来陪他,侧头看了看,却发现进来的人是辛先生。
“真可怜。”
辛先生人才进门,声音已经传进林叶耳朵里了,这三个字啊,着实是有些讥讽。
林叶愧疚的看着辛先生:“对不起,我没听先生的嘱托。”
辛先生耸了耸肩膀:“你对不起我什么?又不是我丹田毁了,废的那个是你。”
林叶想着,此时自己应该笑一笑,大概气氛会好一些,才刚准备要挤出几分笑意,就听到辛先生第二句讥讽的话到了。
“别装笑,你笑起来很假。”
林叶只好闭嘴。
辛先生围着林叶走了半圈,又回到门口往外看了看,确定没人在附近这才又回来。
“夸我。”
辛先生说。
林叶问:“夸什么?”
辛先生道:“这般禁术,普天之下,也只有我才能用的如此完美了吧。”
林叶没理解。
辛先生道:“你丹田被毁在我预料之内,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丹田不能聚气的废人了。”
林叶猛然想起来,辛先生说过的,开窍之术,在他体内开出来六百六十六处明穴,可为他聚气。
“先生的意思是,丹田毁了,其实对我没有任何影响?”
“放屁,丹田毁了,是个习武之人就会死,你没死,是因为我救的!”
辛先生气恼的瞪了林叶一眼。
“罢了......明知道婆婆的孩子都是这样的人,我生什么气。”
辛先生道:“婆婆的孩子,大概只有一个异类,就是我。”
他看向林叶:“我知道武馆会出事,也知道你会来,我也一直都在暗中看着,我没管,你觉得气不气?”
林叶想了想,摇头:“不气。”
辛先生:“你为什么不气?”
林叶:“我为什么要因为别人没有帮忙而生气?”
辛先生因为这句话而思考起来,然后像是恍然大悟。
“怪不得婆婆选了你,在婆婆所有的孩子里,你也是个异类。”
他说:“我们都是学她,而你......就是她。”
林叶倒是不觉得,他觉得自己比起婆婆可差的太远了,最起码,他不想守着那守善库。
辛先生坐在那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我也是没想到,牛勤居然会这么粗鲁直接,连遮掩都不愿意,可这是没道理的事,除非......”
林叶:“除非他身份不正常。”
辛先生道:“很快就会知道了,人都说你师娘是云州城里的一霸,是个虎婆娘,可她算什么......你师娘那个闺蜜,才是云州城第一虎婆娘,既然她插手了,牛勤就算有一百层皮,也会扒干净。”
林叶其实大概也猜到了那黄衫女子的身份,他只是没有想到,师娘居然会有这么大的靠山。
师娘说过的,我靠山大的很。
林叶没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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