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慧书出来一看,门口站立一老者,须发尽白,不像是凡人,最近发生的事,让他感到有些无所适从。
“请问老人家找谁?”卜慧书问,同时注意到有一乘小轿在路旁,轿夫正摇着蒲扇闲聊。
“请问卜先生在吗?”
卜慧书一听,这老人家还怪懂礼貌,连忙答道:“正是在下。敢问老人家姓甚名谁?来自哪里?去向何方?”
“小老儿来自县衙,马上要回县衙复命。小老儿是县太爷聘请的师爷。”师爷说。
“原来是师爷,久仰久仰!师爷德高望重,早就听闻大名,今日得见尊容,三生有幸,三生有幸!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如见泰山!”卜慧书说。
师爷一听,吓了一跳,这疯子,这呆子,这是疯书生?还是书呆子?咋就一个都不像?说话不同,谈吐不俗,活到古稀之年,已算高寿,也够本了,不成想有这么一个奇人!原来读书过多,会成书呆子,会迂腐不堪,但没想到迂腐到极点,竟然变得无比聪慧起来!这是什么道理?
师爷在心里暗暗称奇,决定要他当师爷了,这是新师爷,自己当真不行,后浪推前浪,也该让后生崭露头角,或说小荷才露尖尖角,让后生为朝廷效力,也算是天子之福,百姓之福。
“哦,老朽老眼昏花呢,看不清楚眼前这位就是疯癫书生现已经正常并且天赋异禀的教书先生卜慧书吗?”师爷问。
“是的,正是晚生。”
“老朽来访,目的有二,其一是久闻大名,特来拜访一探究竟,其二是邀请先生出山,到县衙辅佐尹坚县令,老朽要告老还乡,县衙事务有心无力,捕快有勇无谋,老朽有谋无勇,需要先生伸手相助。不知先生意下如何?”师爷问。
“很好!善哉善哉!师爷老谋深算,不留在县衙乃大损失也!不如师爷继续为尹县令服务,是当今百姓之福。为何要告老还乡?”
“刚才所言,想必先生已经听的明白,不消老朽啰嗦,老朽有心无力,的确如此,不再多言,老朽为父母官选拔良才推荐,乃是老朽为尹县令献计献策最后一件功德之事。还望先生玉成此事,抛却所有,毅然共赴国难,为尹县令为一方百姓谋福祉,真乃幸甚幸甚!”师爷说。
“晚生深知救国救民乃大义,无奈晚生学疏才浅,无力担当大任,教书育人尚觉艰难,何况去干大事业。再说,晚生疯癫痴狂,无意功名,亦未参加科举考试,不是国家栋梁之才,不为国家天下社稷所用,为何要勉为其难呢?好比是晚生能挑担五十斤,偏要给晚生一百斤,结果可想而知,人货俱损,得不偿失,人贵自知之明量力而行,方为智慧之子。”卜慧书言道。
“不必过谦,老朽实难从命,后生可畏,在年龄上,老朽虚长这一大把年纪,亏欠朝廷,愧对家乡父老乡亲,先生博览群书,正是大有可为之际,不可在世外桃源独享清闲,要晓得不少冤枉之人期待昭雪,要让正义充满人间,让人人都知道我国国运昌盛,黎民百姓安居乐业,让世界更美好,要驱除邪魔,匡扶正统,让人人安心。老朽看先生有大志,苦于无平台可以施展才能,现在老朽告老,腾出位置,给尹县令请来左膀右臂,辅佐尹县令治理一方土地,给百姓幸福满足,老朽完成任务,亦感到十分满足。老朽大半截身子已经入土,在入土之前,还希望多多造福一方,故,不得不来此地拜请先生出山,不知意下如何?”师爷说,其言,听起来字字铿锵有力,凿凿有声,落地成坑。
“既然师爷竭力举荐,鼎力抬爱,晚生倒无牵挂,要走便走,不需多言。只是师爷来之迅速,晚上的确不知其可,晚生别无他物,略煮粥待客如何?”卜慧书说道。
“呵呵,并非老朽举荐,实乃尹县令自己举荐,不过,老朽离开尹县令并非他故,实乃老朽老迈,不能为尹县令出谋划策,倒要请先生出马,尹县令早已认识先生,不过,先生不知尹县令。”师爷言道。
“哦,有这等事?”
“没错。前不久有一人来此地讨水喝,先生可有印象与否?”
“当然,晚生家徒四壁,无处栖身,暂居破庙,张各庄李各村村民合力搭建茅舍,作为栖身之所,带教几名学生勉强户口,一晚有人来访,晚生看那人生的骨骼清奇,非同世俗之人,就有缘分多攀谈,聊到奇案,晚生随口一说,并不在意。何况,晚生无意功名,教学生认得几个字,免得被黑心人欺负,认识账本即可,知道斤两,仅此而已,并无雄才大略,随便说说,并无县令之说。略备凉水,实属无奈。但凡有点心献上,晚生不是小气之人,一定会奉上。晚生亦想煮茶待客,无奈来访者仅要一瓢饮,别无他法,只有成全。原来来者并非真渴,如果真渴,一定会做牛马饮,一饮而尽,看样子来者书卷气浓厚,即便来讨水喝,亦显出斯文模样,令人钦佩。”卜慧书言道。
“那个人就是尹县令,他微服私访,为了办案。绿肥红瘦争夺婴儿案只是其中一件,还有一件更加棘手的案子,办不了,老朽无能,亦办不了,只有另请高明,这不,老朽来此地请先生出山,万勿推辞,老朽感激不尽。”师爷言道。
“难怪他谈到案子津津乐道,并不像普通百姓那样讨论案情,不过,晚生不能妄加猜测,只有随便支招而已。”卜慧书言道。
“明白,原来先生随便聊聊,就可以破案,如果认真起来,那么就没有难破的案子了。老朽佩服佩服!”师爷言道。
“嗯嗯,晚生被人耻笑,臭名远扬,冠之以名,乃痴狂呆傻书生,一事无成,无用无能之辈,连孩童都围攻哄笑,真是苦不堪言。”卜慧书言道。
“老朽爱打抱不平,先生和他们无冤无仇,亦非欠钱之人,他们何故如此待人?真是欺人太甚!”师爷言道。
“俱往矣!晚生不计较,村民非读书之人,不明事理,孩童懵懂无知,均可原谅。不用记仇,无需怨恨。”卜慧书言道。
“老朽看先生前后判若两人,是否能告知老朽一二,让老朽领教?”师爷问道。
“并非如此!晚生没有改变,天地良心仍在,只是发现看问题能找到关键,书读百遍其义自见,办案道理一致,多思考,自然会发现端倪。不过,奇怪的事,晚生对蹊跷案子的兴趣越来越浓厚,这个令晚生无法理解。经师爷指点,晚生悟道一二,多做事,为民谋福祉有望成为现实。”卜慧书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