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清问出那句话。

年迈的达瓦比直播间里年轻样子顺眼些，古井无波的面容即使惊诧也很有限。

他闻言只沉默了很短的时间，全身上下唯一能动脑袋艰难转向修，呼吸加重却又坦然道：“权利是世上最迷人的东西，我想尽可能地爬上最高峰。小时候家破人亡的经历一直困恼着我，我不想再成为被人放弃的那一批，也不想一直活在你的保护下。”

“我在上飞船之前其实是没有想过害你的，但当那些人威胁的存在威胁我的生命时，那个想法才成型的。”

“我想当皇帝，你就不能挡在我前面，可我又必须再次借助你的力量，只有你出手我才能站在制高点。你我真的当上皇帝的那天的，我暗暗发誓我会做一个好皇帝，再也不让战争发生，再也不会有战士因为大局观牺牲。”

他说到后来激动得两颊泛红，手指也颤抖起来，等所有话说完便重重地摔了回去。

钟清等他说完，看到弹幕里又有不少傻孩子觉得达瓦罪不至死的言论，不由冷笑一声。

“不要说得自己多伟大，你的敬业和你做的事不可相提而论，你明明可以告诉所有人，哪怕暗中修好多一些飞船，我也不觉得你可恨，你利用自己的朋友，把不肯站在你这边的朋友杀死。凭着这些，就算你的确是个有雄伟韬略的帝王也掩盖不了你是个小人的事实。”

“你就是一个为了权利和利益不惜于把出卖一切的伪君子。”

钟清一字一句化作一柄柄冰凉锋利的小刀刺向对方的心口，用自己的功绩砌成的最后一层堡垒被钟清毫不留情地击毁，他被迫面对自己一直以来不想面对的事实，刚刚从回忆里抽身的达瓦更能直观地了解自己当时那样做的真正想法，根本无法再自我洗脑了。

钟清把观众们疯狂指责的弹幕怼到他眼前，强迫他观看。

显然，比起钟清半路加入联盟的地球人，身为他子民的观众们说的话更能击溃他的心理防线。

望着那一行行飘过的指控和失望话语，他想闭上眼睛，可那些弹幕好像有什么强大的魔力一直吸引着他一条条看下去，越看越心凉。

没有，一条为他辩解的弹幕都没有！

他以为，哪怕他成为帝王的初衷不光明，这些年的功绩也能有人爱戴他的。这是他淡然处之的依仗和底气。

达瓦蠕动着嘴唇，心绪起伏过大，竟是直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修从始至终都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他冷眼瞧着对方狡辩，最后直接把头撇到一边眼不见为净，毫不掩饰心中的厌恶和冷酷之意。好在在虚拟世界里已经杀过这个虚伪的家伙一次了，不然他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翻腾的洪荒之力呢。

有了无数个嘴替把他想说的话都说了，修再看看为他生气的钟清，他突然觉得剩下的那些怨气也消散了一大半。

那部分歪瓜裂枣的观众们也在钟清和清醒观众的质问下又找回了自己的逻辑思维，觉得对对对，不该把人品与政治混为一谈。

见达瓦闭上眼睛一脸死相，钟清不再理会他，把直播镜头对准自己的脸，扬起职业性质的微笑道：“好了，这场直播，到此正式结束了。”

说完不管观众们的哀嚎，钟清利落地关闭了直播间。

她回头看向修，笑道：“我把这里的位置公布出去了，我们走吧，那些人很快就会找到这个地方来了。接下来的事情不用我们亲自出手了。”

还不太明白网络力量的修没有多问，无条件地信任钟清。

“我们去哪？”

“去见我哥哥，阿布给我发信息了呢。”

“好。”

***

钟清的直播间关闭后，后劲大的网友们急匆匆爬上星网，尤其是钟清的清流粉们。从直播结束后便扬眉吐气，穿上名为‘洗去冤屈’的战甲，好似一只只战斗胜利的大公鸡，叉腰仰脖，在各大论坛里披荆斩棘，所向披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