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树义等与兄妹二人相距不远,二人的言语清清楚楚的传了过来。听说小环大哥立即要带小环走,都大出意料之外。
小环自小与大哥相依为命,对大哥依赖甚重,初闻大哥要带他离开,喜悦无限,自从与大哥分别之后,这便是她最大的心愿。
然就在准备迈步之际,忽然想起刘树义等人还在身后,如此不告而别,实在太无礼数。此时此刻,在她内心深处,留下的意愿竟大过了离开。
轻摇大哥手臂,说道:“大哥,后面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引荐给你认识,好不好?”以前有事相求于大哥,她总是这般撒娇,百试百灵。
小环大哥眉头皱起,当即便想拒绝,但看到小环天真烂漫的模样,沉吟道:“……好!”
小环顿时喜笑颜开,拉着大哥的手,朝刘树义走了过来。说道:“这是我大哥,他是来接我的。”话语中充满自豪和喜悦,但刹那间笑容僵住,神色复杂。
小环大哥冲众人团团作揖,说道:“在下张凯,感激诸位照顾舍妹,就此告别,后会有期。”
小环脸上难掩失望之色,问道:“这么快就走啊?”
张凯道:“那是自然,小环,以前是大哥对不起你,从今往后,我尽力补偿。”
小环牙齿咬着上唇,道:“可……可……”
张凯颇为惊讶,往日小环最为依赖自己,今日这是怎么了?说道:“小环,你不想跟大哥在一起吗?”
小环轻声道:“想,可是……”她实在不愿与一众兄弟姊妹和刘树义分开,但这话又不知该怎么说出口,她有时就在想:倘若大哥能留在太原,大伙儿一起生活,那该多好啊!
刘树义看出了小环的为难之处,说道:“此地不是叙话之地,敝府就在附近,张凯大哥倘若不嫌弃,到府中一聚如何?”
张凯此番来太原,凶险重重,实在不愿多所逗留,但见小环殷切盼望的目光袭来,豪气陡升,将一切危险抛之脑后。
说道:“还未请教公子尊姓大名?”
刘树义心想此人深不可测,当不是普通人,既是小环的大哥,我的真实身份也不便隐瞒,何况未必隐瞒得了。
这番想法只在一念之间,答道:“在下刘树义,请!”
张凯一怔,上上下下仔细打量刘树义,刹那间心中涌出了许多想法:
此人便是刘树义?
杀王二,将尸首悬挂于城楼的刘树义?
此人胆量当真不小,竟敢公然于太原王家作对,出事之后,竟还敢滞留太原,难道就不怕死吗?
此人约莫十五六岁,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胆识,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思潮起伏,脸上却不动声色,冲刘树义微微颔首,道:“多谢!请带路!”
刘树义让小刘带着大哥先行回府,布置一切,自己则陪着张凯与小环缓步而行,他有意要探探这位小环大哥的口风,多次主动与之谈话。
可张凯明显知晓他的目的,始终沉默寡言,冷若冰霜,除了回答小环的话外,对刘树义不理不睬。
刘树义受人轻视,心中有气,同时坚信自己适才的判断,这个张凯决非普通人,但对于此人的底细一时之间也无半点端倪。
回到府中,小刘将一切布置妥当,将三人引入正厅,酒宴已在筹备当中。
刘树义向小刘问及父亲刘文静,这才得知,父亲晌午便去唐公府议事,至今未归。刘树义也不担心,他早就知道,父亲与唐公李渊之间已彻底和解,自出狱以来,李渊曾多次召见父亲。
只是大家心照不宣,在李渊面前,都不提及起兵反隋之事,只待裴寂开口劝说,可裴寂虽答应下来,但总是推三阻四,不肯开口。
不久宴席开始,刘树义邀请张凯、小环、孔任重、孔道远入席,并让小刘作陪。席间,小刘等在刘树义的示意下,多次向张凯举杯劝酒,但张凯只作不理,滴酒不沾,早早便离席而去。
小环席间郁郁寡欢,见大哥离席而去,众人脸上都有怒色,忙又起身致歉,好好的宴席,落了个不欢而散。
刘树义低声对小环道:“你到底是想留在刘府,还是跟大哥离开太原城?”
小环已扪心自问多遍,但始终没有答案,听刘树义问起,大感头痛,实在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双手掩耳,拼命摇头。
刘树义道:“那此事就由我来做主,你大哥尚有大事待办,此事恐怕非同小可,你在他身边,安全难以保障,我不放心。”
小环听到此处,芳心窃喜。
又听刘树义接着道:“你大哥既有大事未决,便给你大哥半年时间,半年以后他再来接你,我决不阻拦。半年之内,倘若你思念大哥,那我便亲自送你到大哥身边。”
小环低声道:“倘若大哥也在太原城,那该多好啊!”
刘树义一怔,立时明白了她的意思,说道:“那好,你不好意思求他留下,那便由我去说,如若他不愿留下,那便以半年为限,半年之后,我让他再来接你。”
说罢,也不等小环答复,径自走了。
他与小环相处时日不多,小环既然要走走就走了,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刘树义却感烦闷异常,此时此刻他才意识到,或许他已经喜欢上了这个温柔善良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