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天生看着老蒋离开的身影说道:“这家店便是我入城第四天无意间寻得的。第一天逛了城东,只是有两家算不得好的酒馆。第二天是城南,寻不得一家满意的酒馆,不知是姑娘身上的香气盖住了酒香还是那股酸腐的书生气盖住了酒香,我那灵敏的鼻子嗅不到一丝酒香,闭着眼睛就是一个瞎子。靠着我不太灵光的耳朵可是找不着什么酒馆。第三天倒是惊喜连连,只不过……”茅天生一点点讲着他三天的事情,而小天机耐心地听着。
这三天的故事似乎与茅天生找到小天机没有一丝丝的联系,但是一人讲的很认真,一人听的很认真。坐在嘈杂的酒馆中,两人既格格不入又十分协调。
当茅天生滔滔不绝讲完,一口气饮尽放在他面前已经有些凉的甜茶后,小天机嘴角微微扬起:“你到底是要跟我说些什么?若是想凭借你在城中布下的手段来对付我,似乎太过于小瞧我的保命能力了吧?”此言一出,身旁的酒馆似乎都安静下来,只两人静静的呼吸声,而后一瞬又恢复了热闹。秋日中午还是有些炎热,一位赤裸着上身的壮汉抬起自己的大腿放在了凳子上,眉飞色舞地谈笑着,一滴汗水自他的额头滑落,滑过眉毛,脸颊,从自己不断颤动的背部滑落,混着空气中的灰尘,溅落到了地面。
这一声打破了茅天生和小天机之间的寂静。茅天生将满满的一碗甜茶推向小天机,碗在桌上平移过去,发出有些牙酸的声音。茅天生笑着看着小天机,有些调侃地说道:“喝一口?”
小天机疑惑地“看着”茅天生,心里琢磨着眼前这人到底是什么意思,进城时便有一股强烈的剑意顶在自己的背后但又很快消失,昨日也放任他感知其他人,以为是纵容,但今日又亲自出马找到了他,只是喝茶讲事情又不说什么。小天机一时摸不准茅天生的想法,刚开始的“要小天机不许入世”的想法被茅天生一点点打消。小天机稍稍叹一口气,伸手摸索着碰触到那只碗,粗糙的纹理通过指尖的触摸传至脑中,碗的外形浮现在小天机脑海中,碗对于如今的他有些大,他身体稍稍向前倾,双手捧住碗,一点点挪至面前,抿了一口,一股淡淡的羊奶混着有些劣质的茶叶味自口中升起,很普通很普通的一碗茶。
他放下碗,“看着”茅天生:“茅先生这是何意?”
茅天生发出“啧啧”声,有些惋惜地瞧着那碗混着羊奶的甜茶:“这可是城中能弄到的最新鲜的羊奶了,被你这般喝法,要是那头羊知晓,能吐人言的话,肯定是大骂“牛嚼牡丹焚琴煮鹤”。”
小天机很想翻一个白眼给他,仿佛他方才听的茅天生一口饮尽的声音不是他发出一般,但是上天夺去的不只是他那对眼睛,也暂时消除了他的能力,时灵时不灵的感觉是最糟糕的,不过他能感知到一点点在恢复,那时候他自信除去那个黄老邪的本事,天下之大任他行。
似乎是猜到了小天机心中在想什么,被无数人夸赞的茅天生头一次感觉有些尴尬,笑了笑,但很快收敛了笑容,从他的嘴中说出那句话:“小天机可否入世?”这才是他此行最大的目标。人声喧闹也好,酒馆甜茶羊奶也罢,都是一种心理上的暗示。
两人中的空气再一次凝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