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文清并不是第一次穿公服。
他醒来之后也有试穿了两次,按理说穿过两次也算手熟了,但此刻对镜着衣他手指都忍不住发抖,直过了半刻钟他才将公服着服贴了。
梳妆台上摆着脸盆大的圆形雕花玻璃镜,这镜子是前主在太康带来的,此刻镜中人头带乌纱帽,身着绣有栩栩如生的鸂鶒(xi chi)补子团领衫束带青袍,白皙如玉的脸上神采飞扬,嘴角微抿,一股浑然天成的官威气势,杨文清都要看呆了,这个人居然是他自己?
”公子,前头派人来催了。“门外响起沈衡带着焦急却又兴奋的提醒。
杨文清回过神来,对着清晰的玻璃镜展开一个露齿笑,接着又快速的敛下笑容面无表情的出了门。
待看到外面垂首等候的沈衡,杨文清眨了眨眼,他升堂办案要换青袍,这沈衡怎么也换了一套衣服?
不过在看到沈衡红红的眼里里面的激动杨文清表示他好像有点理解了,他冲沈衡点了点头,这才快步上前头走去,沈衡不紧不慢的跟在后边,待将人送到前衙角门才停住了脚步。
”小人恭祝大人成事顺吉。”
”嗯。“杨文清勾着嘴角点了点头,深深呼吸了一口才跨越角门的门槛进去拐上公堂。
随着杨文清出现,一声吊长的嗓音也响了起来:”升堂!“
紧接着是浓浓威压的‘威武......’响起,伴随一起的还有声声棒棍敲击地板的声音。
尽管杨文清做足了心理准备,但在挂着明镜高悬牌匾底下,公案后的椅子落座时心里还是被这气势十足的堂喝吓得心肝颤了颤。
他在异世的大晋南阳升堂了!
此时公堂外被登闻鼓吸引了人海重重,却一致静谧。
杨文清目光扫了一眼左右衙役后两边靠墙竖立的’回避、肃静‘等森森牌子,手执惊堂木往公案一拍,如清泉细滴不疾不徐的嗓音此刻带着稳重沉着:
”原告何在?“
随着话音落下,又跟着响起一声’带原告‘。
紧接着又是一长声’威武‘和棒棍敲击地板的声音。
与此同时,两个吏役带着个着灰色粗布衣裙女子进来,女子低垂着头,露出半截白皙的脖颈,黑长的乌发仅用根布条侧绑在胸前,一双天足下踩着的淡青色布鞋上绣着精致粉嫩的小花,脚步看着特别稳健,杨文清看不到她的神色,却在这个娇小的身子上看到如野草般的坚韧。
他皱了皱眉,怎么会是女子敲登闻鼓?
”大人,原告带到了。“
一个吏役恭敬的对杨文清道,另外一个吏役则将那女子押着跪了下去。
杨文清扫了那压着女子跪下的吏役一眼,挥了挥手,两个吏役顿时识趣退了下去。
”堂下何人?击鼓所为何事?”杨文清盯着垂首女子看了一会才拍了拍惊堂木道。
这个年代女上公堂异常少见,即使是民风如此彪悍的南阳。
更让杨文清刮目相看的是此女子回答得异常淡定,镇定得像是上堂无数一般。
”民女白河涧村人氏黎如玉。今日击鼓有三告,一要状告小叔黎祥无德打人逃逸令爹爹蒙冤入狱;二要状告柳树洞村罗五凤冤害我爹爹黎春霖伤及;三要状告前任知县杜清廷判案不公,与民勾结;民女听闻大人初入南阳即为西城难民窟送上济粮,大人赤子之心,上善品德,还请大人做主还予我黎家公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