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势必跨过险阻。
这是很多年后的一天,我正旅行。
我从小爱挑战,像鬼屋什么的,人家孩子虽然也喜欢,但总害怕,但是我就喜欢拉着害怕的小姑娘去鬼屋玩。像我这种爱挑战的人来说,独自一个人旅行显然是个好的选择。
于是我便踏上了旅途。
我的路线并非全部一开始就制定好的,许多事情都会决定着我下一个目的地。
好比如坐在饭店听到隔壁的聊天,倘若他们恰好聊到某个地方,聊到那里的故事,说到那里的传说,我总会跟过去聊上那么一两句,接着如果那个地方某些体征的的确确吸引了我,我就一定会去。
当我旅行到一个说不上贫穷更说不上小康的地方时候,饭店里隔壁的聊天话语再一次吸引了我。
一个人说:往年这日子该涨大水了,要搬的东西也该搬搬了。
另一人说:这可不,虽然现在还一点征兆就没有,但是总归还是心里担忧。
一个人说:其实咱们这地方还好,你是不知道,好些年前了,大概二十年前了吧,就离咱们这地方不远那山上,都山上了,大水直接冲垮了好几座房子,吹走了好几个人,一对夫妻都被直接被塌陷的房子活埋。
另一人说:我也听说过这个事情,那里都是山了,要是那里都淹了山脚下岂不是一片海洋,可是不是,据说那水不是天上降落的,是山洞里头爆涌出来的,那可不算。
一人说:你这么说灵异了,还有人说是龙在作祟呢,有人声称见到了两个大眼睛在山洞里头一闪,有人还说见到了两个巨大爪子,还有人声称看见了一条说不上是什么动物的尾巴——太玄乎了,理性点,我们说说实际点的。
我转身过去,连同拿着我的饭菜,摆在了他们桌子上,一脸诚恳地说:你们说的地方是哪里呀?
两个人都用着怪异的眼光看着我,估计陌生人直接搭讪,并且不发生在异性上头的确奇怪的很了。但是终究他们还是按捺住了这种异样的心理,一人说:就在不远,出了镇朝西走,朝着群山的方向就可以到。
另一人说:你问这干嘛,那里穷了吧唧的,看你一身行囊着装八成是旅游的——来这里我就很奇怪了,去山里更是觉得奇怪。
一人反驳他的话说:乡下人就爱往城里跑,城里人就爱山上跑,那山虽然偏僻,可是也有不少人去那里拍照画画的。
另一人不理他朝着我说:你要是冲着这传说故事,就也有去头了,不过先别进群山,进山前你会看见两条路,一条大路通向山上,一条小路绕过山后,先去小路看看。
我问:那里有什么?
他却忽然笑而不语。
一人说:注意山壁。
随后我吃了饭就出发了,我这人受不了疑惑,知道了这事情又不晓得答案非得去看看才能安心。
当我按照两人的说法去了路上,果然道路清晰,可以直接找到群山的方向。当我骑行了大约一个小时,终于到了群山脚下,果真有两条路,按着说法,我走了小路。
小路似乎多年没人走了,到处沾满了荆棘,碎石高低起伏,坐在自行车座椅上震的我屁股疼,我只好直接下了车,从包里掏出甩棍劈开延伸到路上的杂草荆棘,推着自行车超前走。
大约走了十五分钟的功夫,杂草忽然减少,面前是光秃秃的山壁。
我朝着山壁看去,山壁扭着纹路,但在较高的一处,似乎凹进去两块,看着像是某个树枝的形状印在上头。
再超前走,侧边依旧是光秃秃的岩石,只是不知是这座山当年受到匠工爱戴还是如何,似乎满满的岩壁都被雕刻一般,展现出一块一块类似于鱼鳞那种,只不过是凹陷进去的。
我继续朝前走,我觉得这次应该不会“空手而归”。
就在超前走了大约只有一分钟左右,眼前豁然开朗,山壁还是光秃秃,上头长着鱼鳞的,只是另一侧,山脉就这么断了,一大片的湖泊,或是水库,蓝蓝的,亮亮的,波光嶙峋,甚是漂亮。
这时候从道路另一头一瘸一拐走过来一个人,这人看见我也是楞了一下,估计是没有想到有人会走这条道路。
果真,他走过来,第一句话就是说:这条路荒废好些年了,你怎么还走这条路?
我说:你还不是也走这里?
他说:我不一样,我土生土长,这里的路都走,只是你看起来就不是本地人,有个词汇都可以用来形容你了,一生戎马,你是一身,身体的身。
我笑笑,接着又反应过来此前饭店里头那两个人叫我走这条路时候的笑而不语。
我干脆问这个人,说:这山壁长的好奇怪,有什么来历吗?
他说:古时候有工匠雕刻过。
我不禁有点失望。
他接着说:我不信。
我好奇地看着他。
他说:山壁还有另一种说法,说……
一
那还是好些年前,具体年份已经说不清楚,这里连绵山脉,是典型的“丘陵”,只是丘陵中似乎泛着特别的东西。
之所以是说东西,是因为当时人们还不知道是什么,只是有时候听见丘陵的谷中的风流涌动,一起一浮,大而有着心跳般的节奏,而这山谷的路也奇特,似乎前一天走着前一半是上坡后一半是下坡,隔天再过去就是后一半上坡前一半上坡。
那时候来山上不过砍柴伐树,也不在意这些,直到出现了一人,这人并不奇特,要真说他有奇特的一面就是他的好奇心。
他的好奇心使得他注意了坡度的变化,这天,他晚上干脆就没有回家,守在了路上,关注起坡度来。
结果一夜过去,路还是路,坡还是那个坡,无果,回去补了觉。
当他醒过来的时候感觉到了不对,因为他是被蚊虫叮咬醒来的,但是前一夜在山上的时候,不要说蚊虫叮咬,近处就连虫鸣的声响就没有——还有野兽,山间原本野兽就该多,但是夜里居然没有一只野兽,哪怕是鼠类,没有一个动物来过,似乎可以进去那个区域的,除了“一无所知”的人外,只有树木。
他这回醒时候又差不多到了夜里,他急忙出了家门,赶去山间,却正好看见路面就像蛇一样涌动,原本上升的坡,一点点的凹陷了下去。
他根本就没有想到一来就可以看见,结果一来就看见了这个画面,使得他吓的一屁股摔到地上,接着连滚带爬跑回了村庄,操起锣拿起鼓,游街像是进行一场演出,吵的大半村民出门看他。
他大喊:山里头有怪,我亲眼所见,路面起伏。
有村民说:我们早就发现了,路会变动,许是山神作怪,每年节日都有村民拜山,你急什么。
他说:像蛇一样蠕动,那路!那哪里是路,分明是个活物!
村民说:明天再去祭山就是!
接着就一个个回了家中睡觉。
那时候人不能说迷信,只能说屈从,有怪事了更擅长妥协。因此对这人的说法毫不在意。
这人实在固执,好奇心本就是固执的一种,瞧着劝说无果,愤恨低丢下了家伙,回了家扛起了铲子,拿起了火把,火把和月光的照耀下再次赶到山间,到了蠕动的路面,此时蠕动的地面已经没有蠕动,这人一铲子下去,是泥,接着又是一铲子。
当路面挖到大约半米深的时候,只听见“铛”的一声,似乎挖到了什么硬物。
这人拿起了火把,借着光看下去,却金光闪闪,不是黄金,分明是一些泛着金光的鳞片。
这人吓了一跳,就要跑开,刚走两步,回过头来,瞧着挖开的洞口,眼睛扫到了已经干枯的数字,干脆把干枯的树枝捡了起来,直接堆到了洞口里头,然后借用手中火把点燃。
先是冒出了黑烟,黑烟在火把的光亮下像是猛兽一样奔涌,接着终于渐渐从里面透出了红色,这人拿开了火把,洞口里头的树枝着了起来。
这人后退了一两步,站着,拿着火把,铲子放在一边,看着洞口里面的火焰,越来越汹涌。
终于,不知等了多久,路面再一次蠕动,这次却比刚开始见着的还要凶猛些,路面晃动的何等厉害,这人的脚步都不稳定,就像是站在船上,船正好经历海浪。
这人终于逃开,终于露出恐惧。
这时候地面裂开,边上一整座山都在动摇,像是被什么巨大的力道推动,发出剧烈的“轰隆”声。
这人掉落到地面的缝隙中,同时旁边一整座山轰然倒塌。
紧接着地面再次陷下,只有一条,像是巨大的手指在地面弯曲摆动,凸出在上面,并且摆动的愈发厉害。终于,似乎地面像是一层膜,膜终于破裂,从里头某种生物钻了出来,摆着头颅,摇头换脑,一跃而起,同时地面像是再一度被掏空,凹陷下去一大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