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的贴身婢女,穿戴都比这好……”
“哪个小门小户的女儿吧?从前没有见过……”
围着周羡如的几个贵女故意大声议论。
她们本就巴结着周羡如。
如今周羡如进了东宫,受太子殿下亲自教导,听闻还将原本在东宫的李璨给挤走了。
这一下,她们更得卖力讨好了,周羡如或许就是未来的太子妃呢。
而李璨,已然出了东宫,难不成还能回去?再说太子殿下对她的严厉人所共知的,太子妃只怕是不可能的。
再说李璨父亲同周羡如的父亲,那可比不了。
虽说李璨有个大将军伯父,但那也只是伯父,又不是亲爹。
帝京这些贵女们,看着或是雍容华贵或是端庄大方,又或是天真烂漫,但其实个个心里头都有一把秤,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她们量的一清二楚。
“你们仔细瞧瞧,这哪是什么小门小户的姑娘?”周羡如杏眼转了转,生怕远处的人听不见,拔高了声音:“这是靖安侯府的七姑娘啊!
不过,七姑娘,你是才从庄子上回来吗?”
众贵女们都捧场的笑起来,惹的几个帐篷里的人都瞧了过去。
“殿下,姑娘叫她们围住了,可要小的去看看?”无怠心中担忧,小声询问。
“不必。”赵晢抬眸淡扫了一眼。
无怠只好站住脚。
李璨就着婢女的手下了马车,端肃着一张略显得稚嫩的小脸,黑黝黝的眸子在周羡如面上扫了扫,嗓音清甜,语气却淡漠:“我从哪里来,就不劳周姑娘费心了。”
她穿的俭朴,一身牙白绢布旋裙,圆乎乎的双螺髻上簪着两支薄柿色的绢花,都不值钱。
但她瞧着娇娇糯糯的,举手投足气势不凡,这些寻常百姓的穿戴到她了身上,似乎也跟着变得金贵了。
周羡如杏眸之中闪过一丝阴霾。
她最厌恶李璨端肃的模样,与赵晢的神情几乎如出一辙,不是朝夕相处十数年之人,都不会有这么相似的神情。
“我也是关心七姑娘,怎么穿成这样就到……”她挑唇,露出笑意,上前一步。
“不劳费心。”李璨不客气的打断她的话,径直朝着李莱楠走了过去。
李莱楠忙收了笑意:“七妹妹。”
“五姐姐。”李璨朝她甜甜一笑。
李莱楠在心里骂了一句傻子,亲热的伸手牵过她:“走,我带你去娘那里。”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看李璨当众出丑的模样了。
周羡如走上来,两人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的笑了。
“七姐儿。”贺氏自帐篷里出来,瞧见李璨的穿戴,顿时变了颜色,加紧两步挡在李璨身前:“好孩子,快随母亲来。”
“姑母。”李璨却朝着帐篷里头,脆生生的高唤了一声。
“真的是我家心儿。”李诗本就望着这处,听李璨唤她,不由皱眉,与一众大家夫人一道行上前来。
李璨的姑母李诗,是李老夫人的长女,嫁入了平宁候府为媳。
她随了过世父亲的性子,为人古板严肃且执拗,凡事最是讲究规矩。
她怀着儿子时,丈夫与公公不幸齐齐战死沙场,为国捐躯了。
这么些年,她不曾改嫁,一人支撑起偌大的公府,孝敬婆母,照应儿子,无一不亲力亲为,且后来又将长大的儿子送上战场,如今已然是边关能独当一面的小将领了。
李诗有情有义,任劳任怨,却又刚直不阿,这样的女子,哪怕是乾元帝提起时,也是有几分钦佩的。
是以李诗在帝京这些夫人、贵女们当中,很有几分威信。
李璨与李诗这个姑母,并不算亲近。
她日日忙于做功课,不常得空与家中亲眷相见,加之李诗为人不苟言笑,她每次见了李诗,都是乖乖行礼,再敬而远之。
印象中,她这个姑母爱穿深色的衣裙,戴的多数是琥珀色的首饰,将脖颈处都裹得紧紧的,总是板着脸不会笑,但她能察觉,姑母对她还是疼爱的。
“诸位先坐,我带七姐儿去马车上说几句话。”贺氏露出几分笑意招呼了一句,拉着李璨便要走。
“站住!”李诗方才面上还挂着客套的笑意,瞬间冷脸,呵斥了一声。
她翻脸,是从不分场合,也不分人的。
场中顿时一静。
李诗上前,自贺氏手中一把牵过李璨,冷眼睨她:“二弟妹,你就是这样照顾我们心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