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贺氏起身行礼。
李诗不理会她,朝着李老夫人一礼:“娘。”
就算没有今日这回事,她下来也是不待见贺氏的。
她这人,为人极为固执保守,虽然当初贺氏是李诚明媒正娶在外面的宅子里的,如今也登堂入室做了靖安侯府的主母多年,但在她眼里,贺氏就等同于外头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外室,她就是打心底里瞧不上贺氏。
任谁说破了天去,她的想法也不会更改丝毫。
是以,这些年,她几乎是不大理会贺氏的。
“诗儿回来了,都坐下吧。”李老夫人面上露出笑意,朝着李璨伸出手:“心儿,到祖母这来。”
“祖母。”李璨松开李诗的手,走过去牵着她的手。
“你母亲来我这处哭了半日了。”李老夫人慈和的望着她:“你同祖母说说,为何要那样去赴宴?又为何要说在家里穿戴也是一样简朴?”
“祖母说探春宴上的事吗?”李璨眨了眨清澈的凤眸小声问。
“七姐儿,可是母亲哪里亏待你了,你心中对母亲不满,才故意那样?”李老夫人还未来得及回,贺氏便继续抹眼泪道:“你同母亲说,母亲一定改。”
“母亲待我很好,我也不想那样的呀。”李璨转眸看着她,小脸满是真挚与为难。
“大姐,你听到了吗?”贺氏眼泪流的更快,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
“那不想那样?”李诗望向李璨,皱起眉头:“那为何还是那样做了?”
贺氏暗笑,李诗这个人,就像茅坑里的石头一般又臭又硬,李诗厌恶她,她还厌恶李诗呢!谁稀罕!
不过李诗这人也有个好处,就是公正无私。
看李诗板正的脸色,就知道李璨这顿教训是跑不了的了。
“姑母,我真不想那样的。”李璨抬起湿漉漉的眸子,无辜的望着她:“是五姐姐教我一定要那样做的。”
姑母板着脸虽也可怕,可她却是不大买账的。
毕竟,她常年在赵晢跟前,被赵晢严厉教导惯了,寻常人对她压根儿没有丝毫的压迫力。
李诗闻言,面色稍稍缓和了些:“你五姐姐是如何教你的?”
李老夫人则笑看了一眼贺氏,虽什么也不曾说,可意思却明了的很——就知道心儿不是那样的孩子。
贺氏端庄的脸色不大好看,胸口气闷,婆母就是偏心李璨!
“五姐姐说,外头人人都说我奢侈无度,挥金如土。”李璨扑闪着长睫,细细的回道:“她说我难得去赴宴一次,一定要让她们对我有所改观。
那些衣裙、首饰都是五姐姐替我选的,五姐姐还说,若是旁人问起来,我一定要说在家里也是这样穿戴,这样外头的人才会相信我不是传说中的那样。
还有那辆马车,实在太小太破旧了,我不想用,五姐姐说我必须要用那辆马车。
我说怕母亲瞧见了不许,五姐姐就出主意说,叫我留到最后再去赴宴。”
这些年,贺氏母女确实不遗余力的在外头宣扬她骄奢张扬。
不过,自然不是明着说的,而是以各种宠溺疼爱的口吻说出来的,显出她们母女对李璨的疼爱,叫人挑不出丝毫错处来。
李璨之前一心扑在功课上,并未深想过,如今细细想来,贺氏对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用心的。
贺氏听了李璨这番话,才明白过来,晌午她让婢女来请李璨,李璨缘何传话让她们先走了。
她心中霎时起了一团火,这个五丫头,教导了她无数次做事说话前要多多思量,她却还是如此的蠢笨,简直朽木不可雕也!
“对不起,母亲。”李璨朝着贺氏施礼,小脸上都是真诚与愧疚:“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想外头人继续那样说我,没有细细思量……”
“你有什么错。”李诗上前,一把牵过她,冷冷看着贺氏:“是有的人,纵容女儿欺负我们心儿性子单纯,不谙世事。
贺佩蓉,这事儿,你不会打算就这么算了吧?”
“五丫头如此的捉弄妹妹,自然该罚。”贺氏咬咬牙,朝着身后的婢女吩咐:“去,将五姑娘请来。”
这个五丫头,做事不动脑子,没有分寸,叫过来训斥一番,让她长长记性也好。
“见过祖母,大姑母,娘。”
不过半刻钟,李莱楠便进了屋子,行礼时悄眼打量着眼前几人的神情。
“跪下!”贺氏这会儿瞧见她便来气,开口呵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