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夜红绫是在赌,她的命显然比他贵重得多,她千金之躯既然都能无畏生死,他无牵无挂一人,又有什么好怕的?
倘若最后她能成功,至少他也不枉随心所欲为自己活了一回,甚至可以借着护国公主的势来助自己复仇——复亲娘惨死的仇,复自己这些年委屈隐忍的仇。
倘若不能成功,他也不过是赔上自己贱命一条罢了。
殿中沉寂了良久。
夜红绫翻看完两份情报,漫不经心地开口:“寒家庶子博学多才,应该不是别人胡乱夸口。”
寒卿白抿唇淡笑:“就算是夸口,也该夸寒家二公子,而并非臣这个庶子。”
寒家庶子真才实学是有,只是长期以来活在对嫡兄光芒之下,懂得低调隐忍明哲保身,而从不会与人争长短。
因此寒卿白对于夜红绫口中的“听说”虽也有些意外,却并没有表露过多的好奇。
护国公主想要知道他的底细,并不难。
夜红绫嗯了一声:“下个月底是太后寿诞,到时候随本宫一起进宫赴宴。”
寒卿白点头,并未表现出多少讶异:“是。”
既然达成一致,那么夜红绫把他带出去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况且他早晚要出现在人前——即便是以庶子和公主侧夫的身份。
应下这句话,久久没有再听到夜红绫说话,寒卿白开口告退,临走之前他尽责地说了一句:“殿下,这位公子练字的姿势不太对,这样写不好字。”
夜红绫抬眸看了他一眼,寒卿白欠了欠身,恭谨地退了出去。
沉默了须臾,夜红绫起身往外殿走去,绫墨听到她的脚步声,方要起身跪迎,便听夜红绫淡漠的声音响起:“继续写。”
“是。”绫墨执笔跪坐回去,继续在宣纸上写他的名字。
夜红绫站着端详了一会儿,且不说他写的字歪歪扭扭跟狗爬似的,单是这拿筷子似的握笔姿势,就让她忍不住皱起了眉。
……果然是不识字。
走过去握着他的手纠正他握笔,夜红绫语气淡淡:“这样拿笔。照着本宫的字写,今晚先写一百遍。”
“是。”
绫墨恭敬应下,然后夜红绫收回手,定定注视了片刻,转身往外走去。
“殿下。”大管家顾原匆匆走来,手里拿着一份簪花请柬,“晋阳王妃明日在城郊桃花山举办春日宴会,方才命人送了张请帖过来,邀请殿下和寒公子去赴宴。”
以往这样的宴会夜红绫很少去,一来她性情冷漠,不喜热闹,二来她常年待在边僵,偶尔回来也不一定赶上这种贵族举办的赏花宴,除了每次出征前寒玉锦为她举办的践行宴之外,其他的热闹几乎不曾去凑过。
倒是宫里的宴会没少参加,因为每次回来皇上都会在宫里给她举办接风洗尘宴。
而夜红绫近日又遇上寒玉锦这事,心情明显不太好,顾管家以为她不会去。
但是显然他想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