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愈紧,我屏住呼吸不敢言语,心弦犹如绷紧的风筝线几近断裂。惊惧间,我突然不受控制的闭上双眼,摒除外界的一瞬间,我的听觉突然变得极度敏锐,似乎连每一丝风的走向都能够分辨得一清二楚。
这一切的动作和感官都是那样诡异的熟悉,仿佛做过千百遍已经打入潜意识一般。来不及讶异自己这奇异的能力,倏地一阵骚乱由远及近传入耳中。浊月手中半人多高的风筝被我一把撩起,脚下几乎是同一时间下意识的跃出丈许——
“右面!”
浊月被我的提醒一惊,转身却已来不及闪避。一只箭簇呼啸而来,正射在被我一把撩在浊月身前的风筝钢骨之上,叮呤一声打落在地。我将未落地,第二支箭却已逼至身侧数寸。
身体尚在空中无法闪避,正当我紧闭双眼,准备生生受了这一箭之时,却见浊月一声怒吼飞身而起,不顾一切向我扑来——血花飞溅,我惊叫着扶起与我一同跌落在地的浊月,只见她鲜血淋漓的小臂已被飞箭贯穿,咬紧了牙关闭目颤抖不止。
“浊月!浊月你怎么样!”我早已惊得魂飞天外,身上却半分不乱的一把拉起重伤负痛的浊月,“我们快跑!”
然而还未迈出一步,便听到林中远处又一支箭已经离弦。我再度向后跃出,却见箭簇已经紧随而来,深深刺入我上一秒脚踩的卵石小径上。我一壁拉着浊月转身向后狂奔,一壁嘴里连声大喊,一时间却又哪里跑得出这桃木林,自然也不可能有人听得到我的呼救。
身后风声呼啸不断如箭雨急下,突然一声金属相击的巨响夹杂期间传入耳中,我不由霎时停下了脚步,蓦然向后望去——
“姑娘!你在干什么——”
浊月的惊叫声瞬而被又一同样的尖利声响淹没。这一下我看得真切,分明是一根利箭在将将射中跑在我身后的浊月的太阳穴时却被残阳下一闪而过的金黄光影寸劲弹开。
这一惊非同小可,我随即再度拔腿拉起浊月向花园内飞奔,嘴上呼号愈发凄厉。恍惚间,终于听到巡逻花园的蠡府府兵此起彼伏的喊起刺客。见到前方光明一片,却已奔至桃林出口,我精神一振,手腕突然用力,一把将浊月甩出了这危险的林地。
“姑娘!”
电光火石间,我看到浊月摔下的身后已有府兵全速赶来。
身体因为甩出浊月的后力向后仰去,我脚下轻旋,却见一支飞箭已然逼至眼前。没有思考的时间,那一瞬我顺服了几欲冲破身体的□□习惯,发疯一般的伸手挡去——原以为一只手就此断送,我居然惊奇的看见笔直朝我而来的箭头突然一弯,似乎被凌厉的掌风散了力道,竟歪向一旁擦过我的右臂,射入在了另一侧一棵桃木的树干上。
“连姑娘!”
被府兵前呼后拥稳稳扶住,我终于看见了桃林外血红一片的天空。仰头起身,却见适才如雨点一般又急又密的暗箭似乎在我跳出林子的一瞬间停止了,只留下一行小径上密密麻麻斜射而立的箭尾。秋风刮过枯枝凄凄如泣,仿佛死神翩跹而过,但闻其声却不见其影。
“快去追!”我抱起浊月对所有人厉声喊道,“决不能让人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