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罢,知道师兄必然不信,那就展露一番手段吧。”
柴信说着,脚下步伐变幻,身形立刻在并不算大的木屋中不断腾挪,瞬息间化作数十道身影,当真是翩若惊鸿、矫若游龙。
“这门步法,师兄想来定是认得的。除此之外,师父假死遁世之后,武功境界渐至天人合一之境,又将这一步法演化出了新的层次……”
说着,他行走间的气势为之一变,轻灵潇洒之中,竟不乏堂皇厚重之意,颇有一种“举轻若重,返璞归真”之感。
其实,这是他以自身的武道见识,对《凌波微步》做出了一定的改进,使之从一门纯粹的身法,变作了真正意义更为全面的“轻功”。
无崖子见此一幕,初时还只是觉得惊异,越看到后来,神色越是着震惊,到最后已然是满脸的钦佩。
“想不到本门武学,竟还能衍生出这般变化……即便是我,也决计做不到这一点。当世之人,只怕再没有比我更加了解本门武学的了。”
无崖子心下只觉得不可思议,随即心思又不免有些动摇。
“连我都自问做不到这一点,哪怕这年轻人功力不下于我,可若说凭他的武道经验,能够令本门武学演化至此,怕是也绝无可能……难道,师父当真没死,他确是师父收的小师弟?”
在他看来,除了师父逍遥子,只怕再也没有人能够拥有如此高深的武学境界,对本门武学进行更进一步的推演。
随着柴信继续施展,将改进版的白虹掌力、天山折梅手等一一施展出来,无崖子心中不由对他所说的话越发多了几分相信。
“当然,这些功夫还不是被师父改进最大的……最大的,当属《北冥神功》。师兄,请看!”
柴信继续忽悠,弹指之间一缕《道玄功》内息破空而出,径直打入无崖子胸膛。
无崖子顿时感到一股无比熟悉,却又截然不同的内息在体内流转,不仅对自身毫无害处,反而隐隐间似有增益。
“这……这!这内息,果真与本派《北冥神功》同出一源,却又更为精纯高深!想不到,这世上竟有如此奇功!”
无崖子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在年过九十,行将就木之时,心绪居然还能波动如此之大。
“你……当真是师父所收的关门弟子?师父当真没死?”
他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底最想问的问题。
柴信闻言在原地站定,微笑道:“难道以我的功力和武学积累,还要觊觎逍遥派什么?即便我当真有所觊觎,逍遥派上下,包括师兄你在内,加上大师姐和二师姐,谁又阻拦得住?”
他说这句话的语气很温和,但含义却极不客气,却又让人无可辩驳。
逍遥三老的实力,固然都堪称绝世人物,但毕竟年纪摆在那儿了,柴信以不逊色于他们的功力,外加改进后的逍遥派武学,还有年轻力壮的优势。
真要交手起来,逍遥三老纵然联手,他也可以应付的来。
若是单对单遇上,无崖子等三人则必无生路。
就像现在这样,如果柴信有意取无崖子的性命,后者绝无幸免之理——何况无崖子早已残废多年。
总而言之,柴信的意思是:我冒充你逍遥派弟子,有什么好处?又有什么必要?
其实,还真有好处。
那就是逍遥三老的一身功力。
柴信的《道玄功》修炼到如今的境界,想要提升已是千难万难,若是凭个人苦修,只怕少不了还得三年五载,才能达到崭新境界。
这种修炼速度,对于这个世界的其他人而言,自然已经是快得难以置信了。
但是对柴信而言,却还是太慢了。
毕竟,他这具化身抵达这个世界,满打满算也不过才不到半年。
无崖子闻言怔愣许久,思来想去,觉得柴信说的很有道理——以人家的武功和见识,何必要冒充逍遥派的弟子?
逍遥派的武功人家不仅会,而且会更高阶的版本,至于觊觎逍遥派的势力……逍遥派有势力么?
撇去天山童姥和李秋水后来各自创建和依附的势力不提,整个逍遥派,目前真正的门人,也就是他无崖子,再加上一个苏星河。
无崖子思索半晌,仍是问道:“师父当真在世?”
他最牵挂的问题,无疑还是这个。
柴信闻言点了点头,正当无崖子呼吸都为之急促,面上显出欢喜之色的时候,他却又摇了摇头。
“二十年前,我被师父收入门墙。教导了我十年后,他老人家便飘然而去,至今再未相逢。离去之时,他老人家还曾留下话来:‘不必寻我’。”
柴信把早就打好的腹稿说了出来。
无崖子幻想着师父超然出尘,飘然远去的身影,一时间不由的有些痴了。
“师父……”
回想起年少时与师父相处的一幕幕,这位年逾九十的老者,竟不自觉地流下泪来。
他定了定心神,最终恢复了平静,笑道:“不论你所言是否属实,总之你确与本派颇有渊源。既然如此,我便代师收徒,正式收你入我逍遥派门墙,你看如何?”
无崖子既不完全相信柴信的话,心底却又难免有些信任,稍微权衡之后,便立即有了决定。
以柴信表现出来的武功才学,乃至形貌气度,都可谓当世第一流,再难寻到第二人选可与之比上一比。
这样一个人才,不正是他多年来求而不得的逍遥派继承者么?
而且所有的逍遥派武学,柴信都样样精通,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若将逍遥派交给他,也不能不算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最重要的是,无崖子自知命不久矣,想要再寻觅到一位比柴信更合适的继承者,如今看来怕是几无可能了。
不得不说,他这种选择看似草率,实则却也充满了智慧。
逍遥派能有柴信这样一位继任者,哪怕历代祖师泉下有知,怕也会觉得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