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将现，晨曦微露，黎明前最后一丝夜风，比冬日更加透骨生寒。

秦川在溪畔翠树下缓缓睁眼，不由缩了缩脖子，抖落肩头上滴落的露珠。

两道黑影早已离去不知几时。

不过以防万一，秦川还是匿在树下，一动不动，待了整整一夜。

此刻眼看天色将明，阳气渐生，妖邪鬼怪都该遁隐时分。

这才放下几分戒心，心有余悸站起身来。

将树枝上本已晾得透干，又被清晨露滴浸润几分的漆红符纸收入怀中。

一弯腰捡起木盆白布，一溜烟向着杂役院方向行去。

“喔喔喔！”

回到杂役院中，正好赶上笼中雄鸡引项高鸣。

或许是许久没睡到过自然醒，连鸡叫声都比前几日嘹亮了些。

秦川在院中站定，面上提振几分精神，摆出一副笃志晨练模样。

一套从木人桩小妹身上学来的太祖长拳，耍得有模有样，拳劲呼啸生风。

“嚯，秦老弟可以啊。”

一套拳法还没练完，听着耳熟的朗笑声，已经从院门方向传来。

冯保面上精神饱满，迈着步子缓缓走近，笑呵呵赞了一声。

“花拳绣腿罢了，叫冯哥见笑了。”

秦川连忙收劲回身，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珠，咧嘴笑笑自谦一句。

“拳风稳健，不坠不晃，也算是有些功底，该要打磨筋骨了吧？”

冯保脚步不停，向着簿房方向行去，随口出声问道。

打磨筋骨，是炼体四重以上的标志。

“嘿嘿，这不全仰仗冯哥分派的好差事嘛。”

秦川亦步亦趋跟在后边，笑着应和了一句，并没有直接回答。

以现如今体内状况，还真说不好自己处于哪个阶段。

冯保将簿房锁头打开，踏步入内，继续施施然道:“这段日子进境不慢，按这个势头下去啊，不说进入内门，早些当上执事，也好帮我分担些活计。”

按照太玄宗里的规矩，二十五岁前修至练气，才能成为内门弟子。

二十五岁以后，就算成功引气入体，也只能分配到各峰各院，当个寻常执事了。

秦川知晓他是在打趣，轻笑一声，也不应承。

轻车熟路凑上前去，帮忙收捡杂乱堆放的传信符。

凭借着打磨筋骨的由头，又分派到两样与血肉骨头打交道的差事。

……

三天时间，晃眼而过。

这一日天色阴沉，乌云如幕覆在天上，仿似随时可能倾盖下来。

秦川接了桩砍树的差事。

简单吃过早饭，从工具棚里拎起柄短斧，拖着吱嘎作响的板车，慢悠悠溜达出杂役院。

避开众人视野，一溜烟加快脚步。

一直走到灵兽峰下的僻静山林，绕着四周晃悠一圈，确认周围无人往来。

这才扭头钻进林中。

掀开落叶，拨开泥土，从泥坑里刨出一大堆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油纸包。

一包一包拆解开来，里边都是新鲜骨头，有的上边还沾连着血丝肉沫。

这可是花了大半个月，每天往灵兽峰上跑，一根一根攒下来的。

灵气淬炼过的妖兽骨头，每一根都坚硬无比，比之世俗刀剑还要结实。

同时也更加不易变质。

就算是最先埋下去的骨头，在这炎热夏日里，放上了大半个月，依旧新鲜如故，血腥气息浓烈。

唯一美中不足，就是骨头不太规整，大大小小参差不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