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觉悟者序列们,他们正装作普通的贵族与精英,在陆元身边四处打探、交流,仿佛彼此间陌生而并不相识,只有其额头那些偷偷开启的天眼通正在暴露在他们的不怀好意。
“上。那只是个凡人,杀了他,不会有任何风险,只要抢夺完他身上剩余的雷击木与其他珍宝……”
嘴唇在蠕动,他们在交头接耳,就像蚁群在大战前彼此交换信息素。
不一会儿,他们停止了交流,只有眉间的天眼还在闪烁着猩红的瞳光。
虫群开始有目的地进行包围、狩猎。
陆元神色一动。
无形的力在他身上振开,不远处的奢华盛宴上,一柄做工精美、雕刻精致的银制刀叉突然开始颤抖。
一笔银光刺过。
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周边的觉悟者序列们都开始无目的地慌乱。
“啊!我的天眼!”
一名早已在觉悟者浸淫多年的序列死死捂着额头,脸色狰狞,有一道道漆黑的血迹顺着他额头流淌。
有同伴轻身前往,试着上前查看伤势,目光探过却浑身悚然一震,周边的人顿时手足无措起来,像是蜂王被斩首后的工蜂群。
只有少数的好心人在尖叫,并试着为伤者处理。
眉心处,原本的天眼死死紧闭,黑血渗出,一根银制刀叉深深插入,只留下一指长的刀柄,银光照人。
看到的人全都身体颤栗。
“那拏天!一定是那拏天留下的人出手了,就因为一个凡人?!”
人群骚乱。
有同伴上前试着止血,却手忙脚乱,造成二次伤害。
眼见受伤的觉悟序列者脸色苍白无血色,鼻息越来越弱。
有不少心软的觉悟者开始痛哭。
终于,有修为更高的觉悟者到了,他小步快行,人群为他让出一条道路。
是一名老者,穿着密教的半披肩璎珞法衣,看着面前那惨不忍睹的伤势,他口唇哆嗦,手掌颤抖,然后唰得一下把那柄刀叉拔出。
黑血溅溢。
刀叉被扔在一旁。
那名受伤的觉悟者顿时两眼一翻,他觉得他此时要死了。
恍惚间,他似乎见到了我佛如来。
老者伸手抵住那狰狞的伤口,粗大的指节一抹,皮肉翻出,苍白的骨茬显露,但血液神奇地止住了。
受伤的觉悟者疼得又转醒过来。
看着面前那位长得极像耕种农夫的老人,他面露惊喜。
“宿老……”
老者伸出粗糙黝黑的手掌,掌心朝外,示意他不要接着说话。
“出手的序列者在哪?我必要斩杀他!”有同伴不忿,厉声低吼着。
咔嚓咔嚓。
但旁观的神明序列者并不管这么多,他们身家显赫,神明背景惊人,不惧怕面前这股神秘势力,纷纷开始拍照留影。
不少觉悟者们脸色由黑转白,然后铁青一片。
但他们并没有接着动手,而是侯在一旁等着老人的命令。
“我们走。”
这是那名被称为“宿老”的老者从出场说过的唯一一句话。
哗啦啦。
一大群人又开始离开。
自始至终,他们从没怀疑过那个凡人一眼。
剧院顿时被清空了很多,人数变少,原本不大的场地陡然变得空旷很多。
陆元面色表情一直很平静,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有起过任何波澜。
这对他而言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
你想杀我,我就杀你。
并且他留下了那人一命,没有现场大开杀戮,没有造成不可逆的伤势,已经是他足够克制的努力结果了。
别忘了,他是名恶灵。
如果是邪神召唤的话……陆元接着思索起祭祀场所来……剧院里称得上万众瞩目的地点只有舞台了,不过我现在看到的只是商业酒会,以商业酒会的布局,难道召唤场所会是这场酒会的正中心吗?
陆元看着他脚下,他此时正站在整个酒会的中心点。
周围是晕黄的灯光与高悬的围成一整圈的巨型罗马式蜡烛烛火。
“会是这里吗?邪神召唤的祭祀中心?”
陆元有些怀疑。
毕竟他什么都没感觉到。
不应该啊,神明降临前,作为站立在祭祀中心的鲜嫩羔羊,怎么连一点神启都收不到?
难道是因为他的位格太高,如果拿他作为被献祭的羔羊的话,原本打算响应召唤的邪神就不敢来了?
陆元稍微一思虑,觉得这个可能性似乎有些大。
于是他默默地走远点。
打算换个人来作为献祭品。
如果暗中的祭司知道有人为他的工作如此处心积虑,又不知道会感激涕零成什么样子。
唰。
四处惊变。
随着一道道惊呼,灯光于霎时纷然熄灭。
无尽的黑暗笼罩着众人,漆黑一片,细看,每个人的眼睛都在闪着诡异的光,只有罗马式的长蜡烛还在哔哔剥剥地燃烧着。
光焰幽亮。
厚重的红色幕布于远方缓缓拉起。
唰。
众人再次惊呼,坐着的精英们纷纷站起举酒示意。
陆元停下了后退的脚步,不是他发现了什么,而是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哎呀,对不起先生,对不起,我为你擦拭吧……”
有侍者从他身边经过,品红的酒液洒在了他的衣袖上。
侍者连忙道歉,鞠着躬,弯着腰,洁白的手帕一直往陆元的衣袖上蹭,很勉力在试着帮陆元擦干净。
“不用。”
陆元连忙摆脱了侍者的不依不饶的骚扰。
他身形很快,像一头大鹘一样朝人群扎堆处奔去。
那是歌剧院的后台。
仪式开始了。
他嗅到了召唤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