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雁研好了墨,王嬷嬷端来了暖手炉、暖脚炉。
林黛玉活动了手臂,开始认真地练字。贾璘在旁边观看着,不时给予指导。
写完了一篇,林黛玉长呼口气问道:“璘哥哥,这篇写得如何?”
唐代刘禹锡的《陋室铭》,她用小楷写得极为工整。
都说“字如其人”,她的习作中的字里行间,可以隐约看出这个小女孩不卑不亢,犹如苍松翠竹的情操。
“隽秀又可看出暗含刚劲,方正又如同行云流水,小妹的字确实写得极好。”贾璘予以不留情面的赞美,让她感到很开心。
“璘哥哥来写。”她笑嘻嘻地把手里的毛笔递过来。
顺势接过来,贾璘正要落笔的时候,却听她发声阻止:“且慢。”
贾璘疑惑地停住了手,只见林黛玉从一旁端来珐琅彩手炉:“璘哥哥先暖手。”
“我不用。”贾璘不在意地说完,见她看向自己的眼神很坚定。
她捧着的那尊手炉,也稳稳地停在半空。
“谢谢小妹。”连忙接过来,贾璘把手炉抱在手中摩挲着。
室内虽然有炭盆,林黛玉的鼻尖,还是因为空气寒凉而发红。
贾璘放下手炉在桌上,快步走到墙角,从衣架上摘下一袭红色织锦外氅,给她披在了身上:“可别着凉。”
两手拢了拢外氅衣襟,林黛玉笑眯眯地说道:“谢谢璘哥哥。”
雪雁嗫嚅着在旁边说道:“都是我没注意。”
“不怪你。”贾璘赶紧安慰。
略微活动一下手腕,他重新拿起毛笔,在砚台了蘸饱了松烟墨汁。
他神情专注地写着,林黛玉站在旁边,小声跟着念道:“……,崖山破,军中置酒大会。张弘范曰:‘国亡,丞相忠孝尽矣,能改心以事宋者事皇上,将不失为宰相也。’
天祥泫然出涕,曰:‘国亡不能救,为人臣者死有余罪,况敢逃其死而二其心乎?!’”
贾璘一气呵成地写完,身边已经传来低泣声。
文天祥慷慨凛然,汉人应该以他为范。
“小妹不必伤心,汉人必会恢复疆土。”贾璘感慨着劝说道。
雪雁递来手帕,林黛玉擦拭后,仰头看着贾璘:“璘哥哥,你的意思,是说我的字体里面,应该更要有如同松柏的气节吗?”
“小妹的字已经很好。至于再有精神,那是更上层楼。”贾璘称赞着说道。
王嬷嬷送来热茶,贾璘和林黛玉对面坐下。
“璘哥哥,你多讲讲汉人故事,我很喜欢听。”她抱着茶杯说道。
看着她眼睛里闪动的神采,贾璘心里很高兴:林黛玉原本只是身体柔弱,精神何曾卑微过?现在她又是父母双全,自己也会持续关爱她。
照这样下去,林黛玉必然会有更完整、更高洁的人格,更不会忧郁自伤。
“你本就有超乎常人的特质,却还要出其类拔其萃。难道你不想给别人留点余地吗?”贾璘不禁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