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了笑,贾璘低声回道:“无药可解。因为这是相思之症!”
贾宝玉的眼睛不禁瞪圆,再连忙从被子里伸出右手,放在自己的唇边“嘘”了一声。
“或者是有什么事,或者就是‘意念’,宝玉有事可知。”贾璘随后说道,“与我说说无妨,必可令你再无杂念。”
贾宝玉犹豫许久,低声说了在宁国府秦可卿那里“梦游”的事。
“说来也怪。似乎我跟她去的时候,璘哥哥就说了什么‘可儿’的话。”他回忆着说。
贾璘也不搭话,只是顺着他的梦境问道:“既然警幻仙姑说了事情会有变化,你与梦里的事,就不会是虚幻,必为将来事实!”
两人随后沉默下来,贾宝玉的眼中现出泪光。
“既是仙姑的训示,那就绝不敢违拗。人间再为难的事,也有办法办到。况且俗话还说‘机会是等来的’!焉知宝玉兄弟的心事不成?”贾璘说着,冲他挤挤眼睛。
还是满脸通红,贾宝玉先是长呼口气,再轻声说道:“仙姑所言极为郑重,我当然不敢违反,却不知道如何实现,何时才能实现?”
与秦可卿的相会必是极为甜美,贾宝玉眯着眼睛,久久地不再说话。
“好了,我的诊治结束,宝玉哥儿可以多吃饭食了。”贾璘随后站起身。
“我,我还是不想动。”贾宝玉慵懒地说道。
“这是天作的因缘,是宁荣二公的嘱托,是警幻仙姑的训示,你怎敢违拗?”贾璘皱眉低喝着说道。
再掐指算了算,他凑近前低声说道:“她大你六七岁,你若不多吃饭食多活动,哪里赶得上她?!”
立刻坐起来,贾宝玉随后就抱着被子,被他的话逗得哈哈地大笑起来。
见他果然欢喜,贾璘暗道“这才是纯粹的天意”。有了他们这对难解的姻缘,贾璘心中江山美人的筹谋,才会更便利施行。
“穿好衣服,快给老太太请安去。”贾璘说罢,抬腿先出了屋子。
门外檐下守候着的一众丫鬟婆子,听得里面贾宝玉欢快的声音传来,立刻蜂拥着挤进屋里去侍候。
贾璘先去回了老太太,受到了一屋子人毫不吝惜的夸赞。
“贾家真是祖宗有灵,宝玉不再有事!”贾母合十说道。
贾宝玉随后进来给贾母请安,屋里人更是鼓掌开心不已。
林黛玉、甄玉莲、薛宝钗等人在东侧院听闻了这件事,先为贾璘松了口气,再为他接连喝彩。
“等璘哥儿回来的时候,我们且先都给他道个福,让他好歹骄傲一回!”甄玉莲笑嘻嘻地说道,其她两人大笑着说“附议”!
三个女孩子笑闹好久,却并未见他回来。命紫鹃悄悄去打听之后,她们不明所以地听到“璘大爷出府去了”的话。
——————自家的总是最好
林黛玉立刻噘嘴,气得眼圈发红,眼泪在眼眶里转着圈圈。
“姑娘别恼。”紫鹃连忙补充说道,“他是要回来的,却被杜金平喊走了,应该是家里有什么事。”
林黛玉忍了忍,还是掉下一滴泪,气恼地说道;“明明可以回来先说一声的。”
甄玉莲搂着她安慰,薛宝钗想了想笑道:“璘哥哥总要处理家事。前一段时间,我还听说他的管家杜正,替他买了不少田产呢。”
“要那劳什子有什么用!”林黛玉埋怨着说道。
“总要吃饭啊。”甄玉莲小心地说道,“又比不得挂着那个劳什子的哥儿。”说着,她在自己的胸前比划了一下。
“仔细找打。”林黛玉冲她皱皱鼻子。
甄玉莲立刻吐了吐舌头:“我知道自己总是说错话,又不过是,是,”
担心她说出“曾被拐卖”的话,林黛玉连忙呵斥着说道:“还要胡说!”
甄玉莲的泪水顿时滚落,那边的金钏和雪雁,已经抱着她哭了起来。
林黛玉自觉也是过火,却一时扭不过性子来劝说。薛宝钗只好出面安慰:“我只以为我比林妹妹大两岁,需要让着她。却没料到,琏哥儿比我大一岁,我却也要让着些。哎,说起来,是我最命苦呢。”
说罢,她抽出手帕,连连擦着眼角。
甄玉莲顿觉不好意想,赶紧抱着她说道:“宝姑娘,都是我的错。”
拿开手帕,薛宝钗却又笑了。
被她捉弄,甄玉莲倒也真的没了伤心,嘴上只是说道:“我赶紧给母亲写信去。”
薛宝钗再对林黛玉说道:“以林妹妹的话,我家里靠着生意过活,更加都是‘劳什子’了。”
“姐姐千万别这样说,都是我说错了话。”林黛玉赶紧道歉。
姐妹们又是一团和气,丫鬟们也都觉得放心。
毕竟都是因为贾璘才引发这些不快,几人再把矛头对准不在现场的他,发起了接连的“猛攻”。
这边的贾璘连续打了几个喷嚏,再耐心地听着管家杜正,说着近来的家事。
杜正之前拿回来一千两的银票,趁着近几年接连有水旱灾患,于长安左近买来不少田产。
正常来算,田地按出产粮食的多寡,大致价格是每亩三十两银子。可杜正却只用了八百两,就购买了八十亩好田。
他说得兴起,情不自禁地手舞足蹈起来。
周水莲见他这样,不禁一边笑着一边骂道:“见不得一点喜事!璘大爷中了解元、立了战功,也没你这样欢脱!”
杜正先是难为情地挠挠头,再还是忍不住大笑不止。
这对夫妻活泼可爱,贾璘也笑着称赞杜正精明、周水莲持家稳便,再对杜金平更是大赞不止,说他“以后必是大将之材”!
杜正得意地喝了一大碗水,当做美酒灌进了肚里。周水莲听到儿子被夸,自然是更加开心。
杜金平却站得笔直,神态仍是平和。周水莲看在眼里,嘴里不禁笑着埋怨:“跟老杜一个模样,并没有什么太多言语!”
贾璘只说这是难得的沉稳,周水莲说笑着去做饭食。
“现在田亩众多,我们仍不必亲自耕作,还是请人就是。”贾璘吩咐着说道,“另外,家里事务更加繁忙,金平也还要跟着我。所以管家可去人市,或者找人问问,再请两个小厮、一个嬷嬷。小厮就由管家指派,嬷嬷帮着水莲婶子做些活计。”
这就是说,杜正和周水莲的身份跃上一层,已经有了可以指挥的人使用了。
杜正先施礼道谢,再感慨地说道:“才是四年头上,咱家就有了大改观。说起来,璘大爷真是贾家的福气。”
“我为自己挣扎,有赖祖宗庇护。”贾璘淡淡地说道。
这边说着,周水莲已经做得了几样饭菜:“璘大爷别嫌弃,肯定比不得府里的。”
“自家的总是最好。”贾璘说着,招呼杜正、杜金平等人一起吃饭。
家里人口虽少,但上下有别的规矩却不能坏掉。
杜正等人连声道谢,却并不落座。
想了想,贾璘说道:“杜叔叔,我有意给你们脱籍。这样,我们相处就会轻松得多。”
杜正赶紧拱手说道:“璘少主暂不必提及此事!若说脱籍,或许已经可以。但我杜家受你家恩惠,怎能不报呢?”
见他说得坦诚,贾璘只得暂且作罢:“那就过些日子再说。我这里吃着,你们去到隔壁吃饭。”
周水莲见这边饭菜已经布好,道了个万福后,和杜正、杜金平走去旁边屋子吃饭。
几人吃到一半,院门口有人高声喊道:“璘哥儿在家吗?”
杜正赶紧跑出去打开院门,见是荣国府的男仆周瑞,连忙拱手问道:“周大哥前来何事?”
回了礼,周瑞答道:“政老爷请璘哥儿过去说话,命我赶了马车来接。”
杜正连忙进屋来报,贾璘边吃边说道:“请周瑞去车里稍等片刻,我这就出去。”
说罢,他继续不疾不徐地吃饭。杜正不敢多说,转去告知周瑞。
赶车前来的周瑞并不敢进去避寒,只得与车夫挤在一处。
两人抄着胳膊,借着说话打趣来分神,耐心等待贾璘的出现。
大约两刻时间过去,一身皮裘装束的贾璘带着小厮杜金平,终于出现在周瑞等人的眼中。
“璘大爷。”周瑞躬身施礼,贾璘连忙还礼:“周大叔辛苦。”
周瑞再次施礼,抢先走到车厢边掀开车帘。
贾璘坐进去,周瑞放下车帘,车夫随即抖了一下手里的鞭子,吆喝键骡行走。
积雪还没有融化,木车轮碾压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回到贾府门口,周瑞打着灯笼走在侧前边,引领贾璘去见贾政,杜金平先回去侧院看管炉火。
周瑞手里的灯笼放出一团暖暖的桔黄色的灯团,照在暗青色的甬道,以及两侧清理出去的暗灰色的积雪上。
在阶下跺了跺脚,贾璘迈步走上几级白石台阶。周瑞早就抢去报到、开门,屋内的一股暖气迎面扑来。
屋内灯烛闪亮,又摆着几盆炭火。端坐正中的贾政,笑容满面地看了过来。
贾璘趋近几步,拱手施礼。贾笑着说道:“璘哥儿,听了你赏梅的几首诗,果然气度不凡!”
再三告罪后,贾璘坐在他的身边。
贾政找他前来,的确既有预祝成功的意思,也有鼓励、考核的意味。
贾璘随口回答着他的问话,令他欣慰不已。想了想,他笑着问道:“璘哥儿一定会高中,但不知将来意志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