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自知她不可能为了一个商贾女,背上挑起皇族与士族对立、祸乱朝纲的罪名。为了平息局面,只能让梧桐受委屈了。
梧桐倒是笑出声来:“吟唱一首,又有何难?塞外胡调,梧桐不会,倒是曾听得一些北地荒民之叹,若诸位有兴致,梧桐愿为诸位学唱一番。”
司马恺和司马胥若有所思地看着梧桐。
长公主略带愧疚的说道:“既然梧桐愿意吟唱,也不用拘于胡调北腔。诸位还是请各自回位吧!”
杨闻丰拉着胡谈墨悻悻回到座处。
司南举步挡于梧桐身前,抱拳行礼对长公主说道:“家主为女子,此曲唱出恐对声名有碍。况君子坦荡荡,也不必为难一个女子。司南曾跟随家主通行塞外,请长公主首肯由司南代家主吟唱。若说胡舞,司南不会。所幸司南会几招防身之术,但为诸位献上!”
长公主目光复杂地看着司南:“允!”
“司南谢过长公主!”
梧桐右手抓过司南的衣袖,急切地说:“你何必代我受辱。我自然有万分把握。”
司南深深地看了梧桐一眼:“我,心甘情愿。”
梧桐双手在袖中紧握成拳,目视着司南的背影,心中对这逃不开的宿命升起了无力的怆然之感。
司南纵身一跃,跃入曲池内竹丛前,对着程不悔高喊:“不悔兄,可愿借我宝剑一用?”
程不悔回道:“有何不可!”
一边随从奉上宝剑,程不悔接过掷向司南。
司南旋身而上,右手握住剑柄,眨眼间推开剑鞘,左手将剑鞘推还给程不悔。
司马胥瞪圆双眼,大呼:“好!”
司南大声高吟:“我本蓬蒿人,南归远胡塞。逍遥来去回,稚亲老矣哀。”
司南一边吟诵,一边舞剑,竹叶在剑风扫过时,纷纷落下,复又被司南的剑气卷至半空。司南仗剑从其中破空而出,用力一掷。只见银光破开空气,飞向厅堂,没入廊柱之中。园内顿时鸦鹊无声。
司马冀率先拍手称赞:“好!司南大才!”
其余司马皇族纷纷起身称赞。
杨闻丰哼了一声:“不过尔尔。”
唯有长公主盯着廊柱,没有言语,眼中似有惊涛骇浪。
两根廊柱上本挂有两竖匾:“野庐扫雪客至蓬门开,溪融烹水竹外暗香来”。此时,剑锋正没入上联的第二字,只留剑柄在外。
司马胥一边扇着折扇,一边对司马恺说道:“好身手,不过这诗嘛……就……”
司马恺恍若未闻,目光掠过园中众人神色。
梧桐的目光也聚集在廊柱之上,眼底似有水汽氤氲,心下悲叹:他还是做了这样的抉择。
长公主平静地转身对众人说道:“时辰已不早了,本主也乏了。诸位快快归家去吧!”
胡谈墨早已坐立不住,听言起身旋走。杨闻丰领着杨家姐妹敷衍地行礼告辞。一帮朝臣之后跟在他们身后离开。
程不悔行至匾下,使出全力拔出宝剑。宝剑入鞘,他走回司南身边:“司南兄,不悔佩服。今日之事不用在意,是非分明,不悔定会从旁协助。”
司南言道:“多谢!”
司马耀、司马寰、司马宇也领着其他人离开了。长公主挥退园中奴仆。
梧桐正待告辞,却见长公主向她走来。
“今之洛都,杨胡二族势大”,长公主语气严肃地对梧桐说道,“关家之能,我略有所闻。但,毕竟是外来之力,你等须小心防范,切莫不可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