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里,亮着一盏煤油灯。煤油灯下,叶梦兰坐在那里,正静静地看书,好像是什么《人生》。
她居然看书!我房间没这样的书,是从哪里来的?对了,肯定是从四弟那里拿的。这个秋伢子,就要读高三了,还有闲心看这样的闲书!贺冬一边琢磨,一边走过去。
还没靠近,叶梦兰将书一放,腾地站起身,瞪着贺冬。
贺冬不等叶梦兰开口,便先发制人,抢先说“叶梦兰——”他故意直呼其名,这是他事先想好了的,目的就是要叶梦兰明白,如今他是她的丈夫。接下来,他便把事先想好了的话一鼓作气地说了出来:“叶梦兰,你听着,昨晚我让了你,但今晚我哪儿也不会去了。不管你愿意不愿意,我都得睡在这里!”说完,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并跷起二郎腿,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
贺冬的粗鲁显然让梦兰感到意外。她扑闪着眼睛,惊诧地看了看贺冬,随后,脸上腾起一片红晕。她忍了忍,然后站起身来,不声不响地向门口走去。
“叶梦兰,你要干什么?”
“你不走,我走!”
没想到叶梦兰会来这一手,贺冬愣住了。本来计划好了会有一场恶战,他攒足了气力,蓄势待发,可对手一个闪身,他就被撂了空,一下子失去了重心。
叶梦兰已经走到了门口,贺冬慌了神,顾不得多想,气急败坏地奔了过去,拦在门前,粗声粗气地说:“你不准走!”
叶梦兰冷冷地看着他,脸上毫无表情。
贺冬更加慌乱了,语无伦次地说:“我、我是你男人……我是你男人……”
叶梦兰的表情依然是冷冷的,她又看了他一眼,直看得贺冬浑身发寒,然后才张开嘴,吐出三个字:“你让开!”
“不!”贺冬的防线彻底垮了。他已经意识到,今晚又要败在这个女人的面前了,他的处心积虑几乎不堪一击,还没过招就一败涂地,显得那样的拙劣那样的可笑。
为了挽救自己,确切地说,为了保住自己最后一点尊严,贺冬不得不丢掉戴在脸上的面具,用可怜的语调哀求说:“你别走,千万别走……这不是我的错,你不能全怪我啊!”
接着,他又说,我是一个男人,你还让不让我活啊……求求你了,求求你了……就像是一个乞丐,他完全是在哀求。
叶梦兰的表情似乎有些松动,她垂下眼皮,彷佛在做着决定。
像溺水的人揪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贺冬抓住时机,急切地说:“梦兰,只要你不走,我什么都答应你。我发誓,只要你不愿意,我、我绝不碰你一个指头。”
或许是出于怜悯,或许是不想让贺冬太难堪,叶梦兰做了让步。这天夜里,贺冬躺在几张拼在一起的椅子上,睁着眼睛,无法入睡。屋外黑魆魆的,四周一片死寂。这个近在咫尺的女人,是贺冬品尝到了有生以来从没有经历过的痛苦与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