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维也意识到了自己有些失态了,尴尬一笑,坐回了座位上。短暂的平复心绪后,盛维迅速恢复了宥阳豪商应有的气度。
他屏退左右,郑重问道:“不知贤侄有何高见?老夫洗耳恭听。”
卫辰道:“很简单,开办一家果酒作坊,专门生产果酒,这对伯父来说应该不难吧?”
“不难。”盛维不假思索道,“不过依老夫看来,从无到有繁琐耗时,不如直接买下一家现成的果酒作坊,省却许多麻烦,贤侄以为如何?”
“这些事,伯父自己看着办就行。”卫辰不以为意得摆了摆手,又道:“这作坊有了,生产出果酒销往何处,伯父可有门路?”
盛维自信道:“贤侄放心,我盛家商行遍布江南,实力雄厚,与各家酒楼客栈都来往甚密,只要酒坊产出的果酒与你我今日所饮一般无二,便是有再多老夫也卖得出去。”
卫辰闻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盛家在宥阳商界的确是执牛耳者,但放到江宁府,影响力就有些不够看了,何况是整个江南?盛维这简直就是吹牛不打草稿啊!
卫辰心知,盛维这是在向自己炫耀实力,好在接下来的谈判中占据主动。
不过在卫辰看来,这恰恰是盛维心虚的明证,若是盛维真有他表现出来得那么自信,又何必故意夸大自家的实力呢?
果然,见卫辰不说话,盛维有些按捺不住了,问道:“贤侄,说了这么多,你还没说这份子怎么分呢?”
卫辰端起茶碗轻轻啜了一口,悠悠道:“盛家四成,我四成,剩下的是我卫姨和姨丈的。”
“什么?”盛维再好的涵养,此时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老夫出钱出力还要负责销路,就只占四成份子?这也就罢了,那卫如意和张明,又凭什么平白占去二成?”
卫辰微微一笑道:“凭我能让三文钱的果酒脱胎焕骨,身价百倍,且普天之下,独我一家,小子以为,这就值六成份子。至于卫姨和姨丈那份,那是从我这六成里分出来的。”
盛维陷入沉默,许久之后,才又开口道:“若是老夫不愿呢?”
卫辰见盛维神色,便知他已有所意动,只是觉得卫辰占的份子太多,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甘心,不愿意就这么轻易答应下来。
卫辰忽然道:“敢问伯父,为何不遗余力,兴办义学?”
卫辰这话题一下跳得太远,盛维一时也有些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回答道:“自然是为了收容孤寒,有教无类,以补官学所不及。”
卫辰正色道:“伯父,此地只有你我二人,你又何必故意作此官样文章?还请伯父实言相告。”
盛维沉默不语,脸上的表情却出卖了他,证明他此刻内心并不平静。
见盛维不肯说,卫辰也没再逼问,而是继续道:“伯父可知,那日学政大人问我要何赏赐时,我为何不要,而是将赏赐给了义学?”
盛维神色变了又变,咬着牙道:“此事,是老夫承了你的情,果酒作坊算你三成,张家夫妇一成,不能再多了!”
盛维说这话时,一脸肉痛的样子,卫辰却是不接他的话茬,不置可否笑了笑,又道:“敢问伯父,为何将令爱许配给孙志高?”
“卫辰!”
听到卫辰这句话,盛维脸色霎时间阴沉下来,眼中凛冽的寒芒令人不寒而栗。
卫辰只当没看见盛维难看的表情,自顾自继续说道:“小子斗胆猜想,大概是孙志高当初十二岁便中了秀才,伯父觉得他前途无量,日后必将和扬州的盛大人一样,成为庇护盛家的又一棵参天大树吧?”
“只可惜,少时了了,大未必佳,孙志高到底还是让伯父失望了。”
卫辰说到这,话锋陡然一转,目光直视盛维,问道:“伯父以为,我比孙志高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