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许昌离去良久,直至太阳高悬,直至空气中弥漫起盛夏特有的另人难以忍受的燥意,林枫的头发已经被汗水打湿,豆大的汗珠啪嗒滴落在苍白的纸面上,他方才回过神来。
感受着肚中的空虚,他不禁看向湛蓝的天空,喃喃出声:“已经……中午了?”
他揉了揉因长时间思考而有些发胀的眉心,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顿时浑身骨骼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
脸上却是笑起来。
他想不懂为什么许昌会那样觉得,可能真如许昌所说,自己就是一个很难去在乎的人,或者说,一个单纯的自私鬼。
林枫终究还是不愿意去牺牲自己。
他眼中的世界是建立在利益关系之上的,就算是许昌,那般的付出,依然是为了得到理想中的那个结果。
我没有办法去理解他们眼中的高尚,那或许是一种高尚,但自己还是更喜欢冷眼旁观。
想不通便暂时放下,除了祝福,也无需再做其余的事情。
嗯,除了……干饭?
从大门进入体育馆,汇入熙熙攘攘的人流。
听庇护所的居民们一路笑谈着各种事情,满身尘土的男人说着今日三楼有个偏僻的房间满是杂物,脏兮兮的拾荒者和同伴吹嘘自己一个上午就干掉了四只丧尸,衣着干净些的,则是愁眉苦脸,和同事争吵着一个怎么也对不上的数据。
急着去换岗的巡逻人员则是从食堂里冲出,奋力在人群中逆行着。
一旁的莹绿草场上,一栋栋简陋的建筑屹立着,更多的人在其中穿行,或是忙碌,或是汇入一旁干饭的人流中。
林枫不由自主得偏离了路线。
在简陋的“诊所”招牌下,林枫甚至还见到了林老头和他的孙女林瑶,两人不断忙碌着,林老头嘴上教导着林瑶处理伤员的伤口,自己则是用颤抖的手拿着针和线,使劲眯着眼,坐在矮板凳上。
老花眼镜压塌了鼻梁,却压不下他眼中的执着。
在林老头身前,用破旧木板拼成的“床”上,则是躺着一名疼得满头是汗的男人,嘴里咬着一团破布,他的肩膀上有着一个狰狞的豁口,些许碎肉还吊在伤口边缘上。
猩红的鲜血,沿着皮肤流下,最后一点点得浸入衣服里。
一旁数名明显是开拓队的人,焦急但安静得呆着。
不论是林老头还是林瑶,都忙得腾不出手来。
被好心人从食堂里带出的白饭和加热好的罐头汤就放在一旁,但两人实在是没有空闲时间哪怕瞧上一眼。
反而是等待区的伤员们,不断滚动着喉咙。
林枫在角落里随意寻了一处僻静地方,径直坐在地上,默默看着这一幕。
不像生产部的部长,也没人认得这位生产部的光杆司令,所以他更像是普普通通的一介游客。
除了这一处简陋的诊所,还有很多其他风景。
既然是游客,所以这些画面,在林枫眼中,也就成了风景。
即使他似乎并不如何愿意去欣赏。
一旁,一个高瘦老头走来,顶了顶鼻梁上的眼睛,平日里如名字一般的严肃脸庞,此刻却有着丝丝笑意,挥手让那些脸上有着敬畏和惊喜神色的人安静下来。
于是,人们便看着,堂堂后勤局局长严立,和一个脸生的青年,并肩在角落里,席地而坐。
“怎么样,庇护所还不错吧?”
林枫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歪过脑袋,奇怪得看着他:“你怎么会在这里?”